side A
“姐姐,我好歹也是上过杂志的人,你拍我是要收肖像费的。”被抓拍的男生看着她的眼睛,煞有其事地伸出一只手,做了个五指合拢的动作。
津岛月配合地露出一个惊讶的微笑:“这样吗,你很贵?”
天童觉说:“当然,起码值一份巧克力圣代。”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津岛月爽快认账,手机地图提示最近的甜品站是麦当劳,她侧过身问:“去这家?”
天童托着腮沉思了两秒:“等下还要上JR啊……现在吃冰的会不会不太好。”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运动社团的男生肠胃和铁打的一样,但远道而来的客人毕竟刚下飞机,历经长途飞行后,对方虽然精神看着还可以,甚至有余力跟他开玩笑,但细观脸色也是一片惨淡,走路都深一脚浅一脚的。
她这样真的能撑到进家门吗?天童觉深表怀疑。
“其实我可以只给你买。”她没来得及出声,对面瘦高的红发男生已经趁人不注意偷偷翻跃了围栏,直接接管了她手里推着的行李箱。
他说:“走吧,早点回去,你看起来很需要休息。”
她瞥了他一眼,在对方用眼神询问琴包需不需要他一起代劳时,有点困惑地摇了摇头。
他居然这么自来熟的吗?不是听说日本人都很强调边界感?
双手终于被解放,她握着手机想重新确认一次换乘路线,也因此没发现天童觉已经拉着她的箱子走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好在他大概是察觉到了身后的人迟迟没跟上来,回头一看,津岛正在埋头划拉手机屏幕,他又噔噔跑回来,非常自然地拉过她的手腕。
“别查导航了,我比地图好用,跟紧我就行。”
事实证明,对方说的还真不是大话。在波士顿出发的这一路,她的经历用兵荒马乱来形容也不为过,但在日本落地后,全程竟然都堪称顺风顺水。
在东京去宫城的新干线上,作为住家主人的天童跟她做了一个简单的情况介绍——他今年高三,并不打算升学,但因为是排球部的成员,所以平时挺忙,在家的时间不多。家里通常情况下只有他和母亲常驻,父亲独自在静冈工作,很少回来。
“如果哪天他突然出现了也不要紧,我们都知道你会在家里住一个月这件事。”
津岛月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她勾着口罩的系带,有些好奇地提问:“不打算升学的意思是准备做职业选手吗?”
说完,她抬起头目测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身高差,天童的个子当然不矮,只是排球在她认知中是不折不扣的巨人运动,而以他目前的身高来看,似乎还是有几分勉强的。
察觉到她表情里隐含的一丝怀疑,天童倒没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他甚至还心情很好地循循善诱:“你是不是觉得不太合适啊?”
呃,这种时候如果直接点头,未免显得自己有些太不懂看人脸色了。
津岛月神色一凝,认真琢磨起应该如何委婉且礼貌的表达出自己的观点。
她斟酌着开口:“不会啊,我觉得有目标就很了不起,而且排球里不是也有不那么看中身高的位置吗?我记得……应该是叫自由人?”
男生努力憋笑,装模作样地叹气:“哎呀,好可惜,我打的位置是副攻来着。”
她眼皮一跳,好吧,原来是副攻,天知道副攻是什么位置!
纵观津岛月前十九年的人生,她经历过最激烈的运动,无非也就是快迟到时跑步去上学。至于涉及到激烈身体冲撞的球类运动更是想都别想,弹琴的手宝贵得很,她成年之前连自己提琴包的时间久一点都会被津岛女士念叨,要是真跑去打球,那她干脆不用回家了。
“呃……我……”
她一时陷入词穷,搭在膝上手指握紧又松开几个回合,视线心虚地乱飞,以至于错过了邻座男生脸上并无掩饰意味的玩笑表情。
作为话题挑起方的天童觉也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容易较真,在美国长大居然性格这么天然的吗?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咳嗽一声,从口袋里摸到一条不知什么时候放进去的硬糖,匆忙拆出一颗朝她递去。
他嘴角上挑,固定在一个应付师长百试不爽的角度:“不是啦,我打算去当甜点师。”
“哦……甜点师啊……啊,欸?”
津岛并没有自己刚刚被人耍了的自觉,她稍微疑惑了两秒排球和甜点之间的联系,就被递到面前的糖果吸引走了注意力。
她高兴地接过糖块含进嘴里,立刻就被舌尖传来的刺激感逼得眼睛都皱成一条波浪线。
事出突然,她也顾不上礼貌不礼貌,直接苦着脸把糖吐在了手心里。
“怎么会是辣的啊?”
“怎么会是辣的呢?”
天童显然也被这意外给惊了一下。
他皱着眉思索了半晌,终于艰难地记起了这东西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