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林·克伦特
“陈教授,您真的认识那个乌陀大人吗?”
弥尔丝走在陈教授身后,忽然蹲下身,挑挑拣拣,往怀里揣了两个仿生人的头,问道。
陈教授自顾自在前走着,听到了身后乒乒乓乓的声音也没管,轻笑一声,回答道:“这种事可不能只是唬人,要不然只会害了自己。”
“……弥尔丝同学,可以了,你少捡一点,超过1kg可是会被抓走关起来的。”
弥尔丝动作一顿,立马扔下多余重量的部件,站起身,小跑上前,侧身好奇地问:“那您知道那个传染病吗?”
陈教授控制着轮椅的手指微滞,瞥向她:“你很好奇?”
弥尔丝不可置否:“有点,我从007那边知道了一点东西,但也只是一点。现在它又被那群人抓起来了,我想问都没地方问。”
陈教授继续往前走,平静道:“我不知道那个传染病具体是什么,但大致能猜到应该是生物院新研究出来的东西,然后没控制住——以前不是也有类似的案例么。”
正当弥尔丝还想问点东西时,陈教授直接刹停了轮椅,转身看向她。
“弥尔丝同学,你该回家了。”他平声道,语气近乎命令,“这些事不是你们该操心的。”
弥尔丝眨眨眼,全当没听见:“陈教授,你刚才为什么要帮我?”
晕血这种借口,虽然对弥尔丝来说确实是真的,但在旁人看来就是明晃晃的托词——可与她毫不沾亲带故的陈教授,一位聪明理智、矜傲自负、只关注实验研究的博士,居然帮助了一个可能会带来潜在威胁的普通学生。
说谁善良热心她都相信,但这个词要是放到陈教授身上……呵呵。
陈教授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弥尔丝依旧保持着礼貌腼腆的微笑,说出口的话却异常大逆不道。
“陈教授,我知道你不屑于跟我们这群学生聊这种专业性的问题,但现在情况不一样,我和你都已经成为重点观察对象了,我自大一点说…咱们其实是同一战线的,我不会做出任何逾矩或对我们有害的事。”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那个执行警官最后跟我们说的那什么‘如果及时的话,可以医治’,应该只是个方便后续再来抓我们的幌子——毕竟他前言后语都不搭调,刚说完‘其余的事一概没提’,下一句就说‘但好在可以医治’。这些弯弯绕绕你肯定比我一个学生更清楚。”
能够彻底治愈某种疑难杂症这种事,怎么可能会是一个一问三不知的警官能知道的。
“所以,陈教授,你帮我,是因为你知道一部分有关于那个传染病的消息,而且知道的要比那位警官多,明白如果真的确诊了,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对不对?”
有条不紊的话音落定,陈教授的嘴角扬起往常那般颇有距离感的微笑。
“弥尔丝同学,你可能把我想得太神通广大了,这种连警官都不清楚的事,我一个普通老师又怎么会知道呢?”
这句话像打太极似的,直接便将弥尔丝的所有疑问都归结到了她对于陈教授的高看上。
“你该回家了,明天照常来上课,记得把上个星期布置的期末修复作业带过来。如果这段时间身体上真的有任何不适,可以直接去找那位警官,你知道他的联系方式……如果实在不放心别人的话,也可以来找我。”
“我一直在学校,好吗?”
话罢,陈教授便不再与她交谈,驱动着轮椅在这坑洼不平的垃圾场上平稳离开,只留给弥尔丝一个背影。
弥尔丝站在原地,眼中异样的光芒却并未因他的话而消失。
这场突如其来的传染病,就好比一个砸破玻璃窗的石子,终于让她无聊的学习生活有了一丝波纹。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她还真想再找个时间去骚扰一下陈教授。
只不过看陈教授目前避而不谈的态度,可能还得耐心等待一段时间,否则绝对得适得其反。
“咕……”
肚子忽然开始咕咕叫,唤回了弥尔丝的思维。
她捂住肚子,撇了撇嘴,想起那块只吃了一半的午饭。
“算了,先回家吃饭。”弥尔丝转身离开,鼓鼓囊囊的怀里揣着零碎的机器部件,回家找米林。
*
恶土与城区的交界,凡维深渊与钢林工业区之间,有着一条著名的灰色地带,贫民窟——伦福里街道。
弥尔丝就住在这里,伦福里街道666号,与她的母亲米林·克伦特一起。
花了九牛二虎之力,走完七公里的路程,才终于到达伦福里街道——这就是弥尔丝天天上课要么卡点要么迟到的原因。
拥挤交错的混凝土钢筋老旧楼房,商店招牌上的霓虹灯鲜得艳俗,飞行器毫无规章地在其中穿梭。
由从高处俯瞰,成一条黑灰夹白的衣带,密得宛如身上绑彩带的行军蚁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