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摘自郑藜日记

可她大概知道陈昶今天为什么来，但这件事情她实在没想好应该怎样讲给他听，总觉得有点奇怪，不知道是不是时间的缘故，她现在慢慢觉得如果将事件结果——换研究方向告诉别人，这似乎对她们这种刚开始接触科研的人来说不算什么大事，那自己这一个多月的消沉与痛苦就会显得有些矫情。可是感觉是真的，痛苦也是真的，但这些话又不能轻易的说出口。

“要哪个？”

沉浸的思绪被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

郑藜茫然的抬头，看见陈昶将手里一直提着的袋子摊开在两人面前的石桌上，呈现出袋子里各种各样的小零食。而他此刻则手里拿着两瓶饮料冲郑藜摇晃。

郑藜了然，随手指了一瓶。

陈昶拧开瓶盖将饮料递给郑藜，她轻轻地抿了一口，却突然被清爽的口感惊喜到，仔细看了一下瓶身，果然是自己最喜欢的葡萄味。

喝着喜欢的饮料，看着面前一堆五颜六色的零食包装袋，不时还有树叶送来的阵阵微风。郑藜突然生出一种自己在夏日野餐的错觉，脑袋中满满当当的纠结念头随风飘走，不自觉地放松了身体。

陈昶拧上自己喝了快一半的饮料，笑着开口：“心情不错？”

郑藜看着他含笑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也上扬起来：“对，此刻，很放松。”

“放松就好，美好的事情只有在放松的状态下才能感受到。”

郑藜偏头：“鸡汤？”

陈昶还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好喝吗？”

郑藜拉长语调：“嗯……没有这个好喝”，狡黠地笑着用手指了指桌上的饮料。

陈昶被她逗笑，一边笑着一边低头拆开一包薯片放在郑藜面前。

气氛轻松愉快，郑藜感觉自己现在是真的很放松。

放松到如果陈昶问，她可能会真的不加掩饰地告诉他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自己的真实感受。

“不忙吗？”郑藜问。

以她的了解，陈昶周内一般是不会有时间跟自己坐在这里浪费时间的，听高唯以及陈昶时不时无意的透漏，他现在不仅要做项目，还要跟着老师去谈，这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超出了一个学生的工作范围了。

“不忙。”

忙又怎样呢？已经在这里了，郑藜感觉自己问了个很蠢的问题。

“你呢？新换的研究方向进展顺利吗？”

郑藜语塞，不知道顺不顺利，因为自己压根还没好好开始推进。

战术性地咳嗽两声，自欺欺人似得开口：“还好，应该问题不大。”

“那就好。”

哪里好？这就结束了？郑藜抬头看着陈昶，试图从他脸上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但他还是那样，只是郑藜探究的眼神似乎让他的笑意带了别的含义。

两人就那么静静坐着。

“其实我本来要去国外读研究生的”，陈昶突然开口。

郑藜一时没反应过来，拿着还未盖上的饮料瓶疑惑的抬头。

“当时所有资料都准备好了，就等那篇文章见稿了。”

“但很可惜，二审都过了，我的名字却被去掉了，原因就是当时本科带我的导师跟一起合作写论文的老师闹僵了，而且我申请的那所学校是一起发论文的那个老师的母校。”

“之前邮件联系时对方的态度也很积极，基本已经没问题了，但这件事发生后没多久我收到邮件说名额很紧张，建议我联系别的学校。”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也太晚了，我已经来不及再重新申请别的学校了，所以最后又留在B大了。”

陈昶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到仿佛在讲述别人的事情。

但此刻他的脸却好像跟那天晚上在操场告诉郑藜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热爱科研时的脸重合了起来。

在安慰吗？

郑藜想从他脸上看到答案，但对方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平静模样。

不得不说，安慰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对方知道自己比她更惨。郑藜感觉自己目前面临的情况确实比陈昶当时简单多了。

他面临着升学，而自己此刻最大的损失似乎就是那篇快写完的论文，但幸运的是那篇论文不是毕业论文，就算现在更换研究方向重新找选题也不会影响毕业论文的推进进度。

“其实论文是一方面，就算这篇论文最后发出来没有我的名字我也认了，反正这个过程中的积累是真的，我的收获也是真的。”

“而且，我现在只想赶快毕业，所以其实这篇论文最终怎样对我也没有很大的影响了。”

“如果不是因为论文，那最大的原因就是情绪了？”陈昶看着郑藜的眼睛静静开口。

郑藜有点颓然，后仰靠着椅背：“可能吧，就是觉得曾经那么好，怎么突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