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太子妃行刑前一天，下了一整夜的雨。

这日早上醒来的时候就觉得身上凉，窗外柳叶换上明黄色，原已是秋天了。

太子妃见了我和姒韶，依旧昂着头颅，“来瞧我的笑话？”，她审问式的与我们对话，语气傲慢丝毫不减。

“二位尊贵之身，怎得到这罪人处来了，良娣良人莫为难小的，快快请回吧。”，宫人见我俩道。我向他点头示意：“不妨事，我们去见了她说句话便走，内侍大人放心。”

冷宫看守的宫人断然不放心我俩与她独处，跟进来守在门口，“良娣，良人，小的就守在此处，这疯妇若是敢造次，小的们也好及时拦着。”

我点头对那宫人道好，姒韶早就恨透了她，今日来此也是为了看着她咽气，给她未出世的孩子报仇的。

怀胎四月，本就身上乏力，这冷宫又潮湿难忍，我用手帕捂着口鼻，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就已经足够激怒她了。

“一个卑贱的境北人，一个连话都说不得的良娣，没想到我尊贵一生，死到临头竟被你们这等人看了笑话，真是可悲。”，太子妃说罢，发疯似的摔着桌面上的物件，最后都被她尽数摔碎了，她就冲向了姒韶，姒韶一个机灵躲了过去，叫太子妃生生扑了个空。

我扶着姒韶坐下，重新看向她，刚刚被打碎的物什碎片已经割破了她的手肘，血浸透了衣衫，她倒像没反应似的，呆坐在地上，两眼空空的望向窗外的枯树，“瞧这冷宫，无论什么都是死的。”

“程婠，你总是这般的滥好心，我最讨厌你这副样子。”

滥好心，我只是与姒韶交好，便成了滥好心。

“当日就该我亲自去，杀了你。”，她语气淡漠，但我却觉得异常恐怖。

我支着腰起身来到她身边，现在闻着血腥味觉得异常敏感，噤了噤鼻子，呕吐感又一次袭来。

“哈哈哈哈哈，你看啊姒良娣，她要当母亲了，可惜你再也不能当母亲了，我那日给你送去的糕，你可还记得味道？”

姒韶气急，跑来狠狠扇了她一巴掌，她眼神狠厉，拿起地上碎掉的瓷片就抵上太子妃的脖子，而后大口大口的呼着气，冲着我不停的打着手语。阿彩不在，我并不知晓她是何意，瓦片抵着更深了些，太子妃脖子沁出鲜血，我才忙抓上姒韶的手：“杀了她我们也要落罪，她已然活不成了，莫把自己也搭进去！”

姒韶不肯松手，我又急道：“你得替你的孩儿好好活！”，手挣得生疼，我看见姒韶使劲咬了咬牙，发出一声叹息后终于松开了手。

“来啊姒韶，杀了我啊，为你未出世的孩子报仇啊。”

我瞟了她一眼，又将姒韶扶起，“高门贵女，本可享尽荣华富贵，却做得如此蠢事，一手好牌，全毁于自己手中，你可后悔？”，我不紧不慢的问她，她却冷笑着看我：“悔？我最悔的，便是嫁进这宫里来。”

也是，都到了这种地步，还谈什么悔不悔的呢。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无论你们多恨我，都别信帝王之爱，能得以长久。”，她依然看着那枯树，低声与我们说道。

我不想同再她多讲一句话，只觉得疲倦，转身便要走。

“程婠！我死后也要诅咒你们！诅咒你和姬发，姒韶和殷郊，诅咒你们不能相守而终，死也不能在一起！”，太子妃喊的沙哑，彼时，大王的鸩酒也送了来，另一宫人见状死死按住太子妃，终将那酒灌了进去。只是挣扎了一会她就没了气息。

我不敢看，拉着姒韶走了。

后听说一杯鸩酒灌下去，七窍都会流出黑血，死状凄惨。

她死之前，本是想再见见殷郊的，却不料来的竟是我和姒韶。

可殷郊连看她一眼都懒得看，坏事做尽之人，哪里还配得提条件呢？

原来刘氏谋反的事情大王早就知晓了，不过恰好遇太子妃刺杀我一事。所以无论刺杀成功与否，此举都算是成全了大王。

果真能称王的绝非一般人也，我佩服他的胆识和头脑，也庆幸自己不曾嫁与天下帝王，许是忌惮太子妃死前所言，也许是因为坏了孩子，心境与从前大不同，心中更加向往着寻常人家的日子，可是生在此年代，许多事情都不是能自己选的。

太子妃死后，大王便下诏灭了太子妃九族，太子妃的父亲心生谋反，受了绞邢，尸体挂于城门上三日示众，刘家人终不得善终。

我今日心情大好，晚间自然吃了不少，蜜香莲子羹刚入嘴，姬发就匆忙回来了。他摸上我的肚子：“本想与你一起用晚膳，不成想婠婠嘴急先吃了。”，嬷嬷见他回来，进来添了副碗筷。

“还没吃完。”，嘴里热羹烫的我讲话含糊不清。姬发坐定，看着面前佳肴，大口食着，我看他的样子觉得奇怪，于是便问向他：“今日军中忙成这样，不曾用过饭吗？”

姬发摇头，说今日比往日更忙了些，刘家勾结冀州苏氏谋反，不日就要去攻打冀州城了。我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