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醋

裴之耀的家里依旧只有他一个人，空荡荡的房子像极了宋知晚在梦中所见到的模样，即便形式不太相似，但空荡无所依的感觉犹在。

她想，倘若是她一个人独自住在这里，她也是待不下去的吧。

宋知晚忍不住开口问道：“裴之耀，你这些年有没有好好吃饭睡觉？”

少年一愣，动作好像有一些僵硬，他没有直面她，说道：“无拘无束，混的开心。”

“开心为什么不笑呢？裴之耀，你不擅长撒谎。”宋知晚平静道。

小学毕业后他们便断了往来，或许她是这里唯一一个还记得那个曾经的裴之耀的人。

而她梦里的那个少年孤孤单单，一人落寞，他告诉宋知晚，自己并不开心。

“懒得笑。”

宋知晚心里莫名觉得怪异。

她不舒服，看到裴之耀和季婉站在一起时，她觉得，自己大概是吃醋了。

所以在裴之耀还没有进去时，宋知晚喊住了他，深吸一口气道：“裴之耀，你等一下。”

裴之耀闻言一怔，转身看她。

宋知晚直接道：“我不是因为航模生气的。”

“嗯。”裴之耀似乎是在意料之中。

“我是因为吃醋了！”

这确实在他意料之外，偏偏宋知晚说得极其理直气壮，眼神坚定。

宋知晚撇了撇嘴道：“季婉很好，但我也不差。”

“所以？”

“所以你别追季婉了，追我吧。”宋知晚笑吟吟地望着他说道。

裴之耀看着她半晌，移开目光，借口道：“我去拿航模。”

宋知晚问：“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季婉？”

裴之耀的脚步猛地顿住，微微捏紧拳。

他没有回答。

“你不喜欢她，我知道。”

“你凭什么这么以为？”

“大概是直觉吧。”宋知晚笑了笑，她想，现在的她大概是在苦笑吧。

裴之耀没有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尴尬，随后，他像是妥协似的说道：“宋知晚，你可不可以离我远点？”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像是从喉咙里吐出来似的。

宋知晚鼻尖一酸，这次换她来转移话题道：“我的航模呢？我想要我的航模。”

最后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就仿佛是丢了糖小孩子的哭诉，渴求找到属于自己的糖果，充斥着无力与委屈。

裴之耀走进自己的房间，不多时便拿着一个小巧精致的航模走了出来。

宋知晚看着他手中的那个航模，愣了片刻，蓝白色的航模与她梦里见到的那些碎片有些相似，她盯着那个航模，鬼使神差地问道：“这个航模是不是碎过？”

“嗯，确实，当时基本上算得上粉身碎骨。”

宋知晚一惊，眸中的惊诧之意溢出，她说不出一句话。

裴之耀看着她，黑眸中多了几分异样。

“你修好了？”

“嗯，修好很久了。”

宋知晚道：“就没想过送我一个新的？”

“没想过。”裴之耀回答很直接。

宋知晚看着他没有说话。

少年的目光集中在手中的蓝白色航模上，修长的机身配上宽大的机翼，流畅的身形宛若天空最为灵巧的鸟儿，又好似是海中最矫捷的鱼儿长出了双翅，即将起飞拥抱蓝天。

他递给了宋知晚，道：“因为这个是独属于你的。”

宋知晚接过去，她曾近距离看过这个破碎的航模，如今它却又完好如初地在她手上，裴之耀的过去再次浮现眼前，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孤单的小孩子，倔强落寞。

半晌，她仰头看向裴之耀，笑道：“我很喜欢，谢谢。”

“但我……不答应你的请求。”

裴之耀蹙起眉头。

“离你远一点，那可不行。”宋知晚狡黠一笑，道，“你总要吃饭吧，咱妈可不想让你离我远点。”

“什么咱妈？”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裴之耀，我们是一家人！”宋知晚仰头理直气壮道。

裴之耀怔怔地望着她，眸光深沉。

宋知晚眨眨眼道：“其实吧，我觉得咱们拜个把子，老老实实做兄妹也挺好。”

“不好。”裴之耀脱口而出，随后又偏头补上一句，“麻烦。”

宋知晚有点生气，道：“麻烦你也得接着！裴之耀，你甩不掉我啦！”

少年轻笑一声，他没有接话，只是转身往外走。

宋知晚问：“你去哪里？”

少年扬手道：“饿了，回家吃饭。”

“哦，等我！”

夕阳渐落，晕染霞光漫天，旅途的飞鸟无暇欣赏，只是闷声往城市的另一侧赶，一心只为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