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闺夜谈
丁辉映听到“表叔母”三个字心中一紧,原来丁学印已经结婚,他妻子自然与他是一气的,这会子如何容得她与文慧中独处?思及此,转目剜了陌生女子一眼,女子本朝她走来,似乎想打招呼,不预见丁辉映目若寒星,错开端木柏舟与阎稚初进门去了。
丁辉映将背包丢在玄关,疾步往客厅走去。客厅内布艺沙发上对坐着二人,听见响动都转回头。看清来人,文慧中马上从沙发站起身,目光有一刹那的安心。丁辉映朝他走去,暗暗打量他无甚异况,这才回头看对面的女子。女子约莫三十来岁,体貌丰美,穿着考究。看清丁辉映的正脸,女子怔了一怔。
“辉映,你怎么打扮成这样,还有这头发?”
女子上前想抚摸丁辉映的脸,丁辉映往后一撤,将文慧中严严实实挡在身后。文慧中知道她并不认得施蔼宁,在她耳畔低声道:“这位是你的表叔母,施蔼宁女士。”
“表叔母为什么事这么晚来访?”
施蔼宁讪讪地收回手,“辉映,失窃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和我们说?要不是警方通报我压根不知情;还有好好的为什么换了电话号码,到处都联系不上你,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都过了这么久,你……你是不是还怪你表叔?”
丁辉映思绪斗转,面上却不动声色:“表叔母说哪一件事?”
“还有哪一件,难道不是为公司股权的事……”施蔼宁不好在文慧中面前多谈,含糊道:“他是你表叔,也是你最亲的亲人,他做的一切也许事先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可绝不会存心害你。”
文慧中见丁辉映神色冷然,施蔼宁亦有为难赧怍之色,不愿气氛闹得太僵,柔声道:“施女士,既然辉映回来了,不妨坐下来慢慢说。”请施蔼宁落座,施蔼宁感激地看他一眼,坐下。丁辉映径直走出客厅,两三分钟后抱回一张薄毯子,将毯子抖开盖在文慧中膝上,又将他的双手拢住捂热,低声问他吃没吃过晚餐。文慧中耳面鲜红,虽然私底下爱与丁辉映玩闹,可在外人跟前还是守礼的,更何况是在对方家长辈面前;丁辉映则表现得十分坦然,她就是要告诉对面那位所谓的“表叔母”文慧中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凭她是丁学印的妻子也好,是依附于裴氏的施家人也罢,若敢打文慧中的主意可是用错了心思。
施蔼宁乍见文慧中出现在丁宅,非常意外,按理说这两人八竿子打不着,问时本人答得暧昧不明;这会子见丁辉映对文慧中用心,猜出两人的关系。可丁辉映才与贺绻退婚不到两月,如何不久便与文氏家族的长公子拉扯起来?“辉映,你和文先生是……”
丁辉映的笑容没甚温度:“恕我忘了介绍,表叔母应该已经见过慧中了。慧中是我的男朋友,也是我的坤泽。”
“原来如此。”施蔼宁沉默半晌,低声道:“你有了喜欢的人是好事,也该告诉你表叔才好。”
“表叔成为公司第一股东后事务繁忙,我这个做晚辈的不便打扰,就劳叔母代为转告吧。”丁辉映淡淡道,施蔼宁闻言心口愈发堵住,心脏闷闷地难受,微喘匀气说道:“你这孩子怎么净说些见外的话?再怎么说他也是你表叔,血浓于水,你不该如此疏远了他。”
丁辉映轻笑,“诚然是‘血浓于水’,可从古至今最不缺的是‘利益为先’,旁人倒也罢了,想来表叔是最能够谅解的。”
施蔼宁知道自己这表侄女性子娇纵尖刻,并不是个好相与的,丈夫也时时叮嘱她莫要与丁辉映私底下相处,以免小孩子说出没轻没重的话引动她的心疾。可施蔼宁实在放不下心,那孩子刚没了至亲,现下家中又失盗,几乎处于断联状态。她一昧着急,便瞒着丈夫赶过来看看。谁曾想一月多不见丁辉映不仅改头换面,连说出口的话比从前更扎心窝子,句句是温柔,刀刀割心头肉。施蔼宁本来心脏不好,禀性柔弱,叫丁辉映的话刺中,气血倒逆,眼前昏黑往一旁歪去,隐约听见耳畔一声轻呼,强挣道:“别喊……”
不知过了多久朦朦胧胧醒过来,只见丁辉映拥着她,轻轻拍她的背部;见她醒来松了口气,低声问:“你没事吧?”女孩子此时的神色已不似刚才疏远,语气中带着点儿淡淡的无奈。
“没事,老毛病又犯了。”施蔼宁喘说道,在丁辉映帮助下坐起身,文慧中端来一杯热茶,道谢接过。丁辉映道:“您刚才说‘别喊’,所以我没让跟您的人进来。”
施蔼宁苦笑:“要是让晴汝知道事情就闹大了。”
丁辉映安静半晌,道:“刚才是我说话没有分寸,您别往心里去。”
施蔼宁大惊,表侄女饶是天塌下来也不会认错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如今竟肯低声下气道歉,不似弄假。施蔼宁一面惊异,一面忖度道:都说人成家立室后性子会大改,想必辉映现在的情况也八|九不离十;又见文慧中将自己身上所盖的毯子边角仔细掖好,以为丁辉映的改变皆由文慧中而起,心中感念;对丁辉映道:“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
文慧中正要回原位,被施蔼宁一把拉住手。施蔼宁摸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