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花果与醋
丁辉映正自思忖,脸颊被掐住,听文慧中悠悠问:“看什么这么入迷?”
“没什么。”丁辉映看阎稚初一眼,文慧中会意。待阎稚初离开后她才说道:“只是我的一些猜想,等验证过后再告诉你。”
“嗯。”
车内再无外人,丁辉映这时问道:“我听到庾医生说‘你的身体不能再拖下去了’是什么意思?你身体怎么了?”
文慧中无奈一笑:“还不是热潮期害的。”所谓的热潮期就是坤泽的发情期,因“发情期”这名称源自于动物的发情期,带有一定的贬义性,在坤泽平权团体连年争取后正式更名为“热潮期”,虽然改过来,还是有许多人更习惯先前的叫法。
一般来说,坤泽每月会经历约五到七天的热潮期,期间需要乾元的腺体标记和抚慰才能安然度过;若无乾元可使用抑制剂缓解潮热,可抑制剂毕竟是药品一类,长期使用对身体有一定影响。丁辉映知道文慧中只有裴瑟一个前任,还是分化以前的事了,既然与乾元无关,就是抑制剂的问题,“是不是因为抑制剂?”
“嗯,我对抑制剂过敏。”
丁辉映愣住:“那你每个月是怎么过的?”
“忍着啊。”文慧中笑道,他说得轻巧,丁辉映却清楚这坤泽的热潮期比她过去世中女性的生理期还要棘手。生理期还有红糖水暖宝宝布某芬等多种缓解手段,可坤泽一到热潮期只能依赖乾元的信息素或抑制剂,这种身不由己的处境实在令人无奈。丁辉映轻声问:“为什么你不……”她未说完,觉得这个问题对坤泽十分失礼,文慧中晓得她的心思,接了下去:“为什么不找一个乾元?”
他收了笑容,淡淡道:“外头的乾元不干不净,我不要。”
丁辉映失笑,握住文慧中的手认真说:“下次你再进入热潮期,告诉我,也许我能帮得上忙。”
文慧中将手往她颈上一搭,坏笑道:“你想怎么帮忙,嗯?用你包里那些东西来帮?”丁辉映吃笑,往前亲了亲他的酒靥儿。闹了一阵,方才驱车去美术馆看展览。
他们去的卓琬琰美术馆是目前渊冲市唯一一家以非智能科技展示形式展出藏品的美术馆。在这个时代,科技已经取代了传统的观展方式,运用VR技术加强游客与展品之间的沉浸式互动,真正做到了“人在画中”。卓琬琰美术馆不同的地方在于它不使用任何智能技术,仅展示作品本身,与丁辉映过去世界的美术馆并无二致,只是在这边尤为新奇。
为了营造更佳的观展环境,美术馆每日仅接待一定数量的游客,采用提前预约制。他们并没有预约,通过特殊通道进馆,毕竟这所美术馆是为了纪念文慧中的母亲卓琬琰女士而筹建的,也是文氏家族名下的产业。
因为限流,馆内游客并不多;一入馆内,正厅影壁上悬挂着一幅人物肖像画,画中是位三十岁左右的女性,身穿秋香色古式礼服,盘头;再细看,这位女士面若朗月,目盈秋水,丹唇含笑,气度丰雅,鼻眼与文慧中有七、八分相像;手中挽着一部古籍,背景处斜逸出一枝月桂花。文慧中轻声问道:“她好看吗?”
“好看。”
“人人都说儿子最像母亲,你看我像不像她?”
“像。”
文慧中看了他母亲一会,拉丁辉映往前走。两人先看一楼的馆藏,期间不乏有人认出文慧中,想上前搭讪,却见两人挨着头小声说话,看气氛实在不好打扰;见丁辉映梳着低麻花辫,穿一袭纯黑长裙,行走间翻飞出午夜蓝的里衬,愈发显得神秘静谧;与文慧中言谈间不时露出笑容,二人十指相扣,分外亲密。早有人猜出他们关系,拿出终端拍照,还未抬手便被走上前的工作人员礼貌制止。
在一楼逛了一转,上到二楼,二楼正厅处有画家臧明仪的展览。丁辉映提前做好功课,知道这位臧明仪女士是一位著名的华人画家,早年移民海外,以油画作品见长。此次展览囊括了臧明仪至今各个时期的代表作品,更有她赠予卓琬琰美术馆的永久收藏品《无花果》,因此游客多集中于此厅。一路慢慢看过去,走过一幅名为《疲狮》的油画时,丁辉映偶然掠到一旁的文字介绍,心中微动。文慧中见她停下来,笑道:“哦,这是裴女士的珍藏。为了办这个展,小叔叔与她沟通后她答应暂时出借这幅画给美术馆展出。”
“原来如此。”
丁辉映知道文裴两家水火不容,然而越不合者越会在表面上做功夫,不然难以在社会媒体的瞩目下维持体面,料想那位裴擢华女士也是如此肚肠。丁辉映看一眼作品估值,乍看以为眼花,默默数了一遍,竟是十五亿国币!不由得暗自咋舌,转念一想,不知这十五亿里有多少是“孝敬费”,也就罢了。
一路走来,至尽头通壁前,只见一幅巨卷悬挂在墙上,这便是臧明仪赠予卓琬琰美术馆的《无花果》了。此画类同敦煌石窟的故事壁画,分由数幕讲述了一个完整的故事。从左至右第一幕是:炼狱中,一条巨蛇盘踞在形将枯槁的老树上,树下两侧分别有一头猛狮啖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