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雨幕朦胧，水雾染湿发尾，林冬霜抬头注视着薄城阳，眸子沉默而深邃，唇紧闭，一言不发。

随着时间的推移，林冬霜的眼神渐渐变得失望，如同突然熄灭的星光，肩膀略微下垂。

“薄医生，原来你跟别的医生没什么区别，喜欢批判别人。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我喜欢安静有错吗？我喜欢一个人待着有错吗？这样的我就是不正常人了？”

那些她曾经遇到的医生，也是动不动就颐指气使地批判她。

薄城阳的眼底闪过一抹惭愧，可很快又闪烁出坚定的光泽。

“你没有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没有人有资格批判你。可你，你真的了解你自己吗？你为什么会找到我？那是因为你的内心深处想寻求帮助，可是这才两个小时而已，你就放弃了，为什么你不愿意给你的人生多一个选择？”

薄城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能够理解为什么林冬霜会退缩，可是他依然要用反问的句式，他想要让她自己思考，而不是直接教她怎么做。

林冬霜苍白的唇不停地发抖，拔高声音，“我现在选择不想要心理医生了，你可以尊重我的选择吗？”

薄城阳捏紧了手中的雨伞，指尖泛白，强忍着情绪问道：“是因为我不给你开诊断证明，所以你对我失望了吗？那好，你现在跟我回去，我立刻给你开，你没有任何问题，你很正常。但是你得答应我，你每个星期都得跟我会谈一个小时，实在不行就两个星期一次。”

密集的雨点打在伞面上，传来啪啪的声响，可是薄城阳的声音却格外清晰，没有被雨声吞没半个字。

林冬霜不知道为什么薄城阳这么执着，她只不过是他的一个患者，才见了两次面，如果他对每个患者都也是这样，那他岂不是会累死？

“你就真的那么想要帮助我？”

“我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患者。”薄城阳诚挚地说。

“患者。”林冬霜坦然一笑，“你说的没错，我是一个患者。既然是一个患者，你怎么能昧着良心给我开我没有问题的证明呢？”

“患者只是一个称呼，不代表你真的有病，你要是不喜欢这个称呼，我以后不这么说了。”薄城阳的喘息多了几分粗重，情绪逐渐平复，“跟我回医院，我给你开诊断书。”

林冬霜的眼睛在盯着薄城阳时，宛若晶莹的星辰，能窥探一切秘密，此刻她也像是发现了什么，抬起手慢条斯理地为他整理歪曲的衣领。

“薄城阳，你心里很苦吧？”

薄城阳微微一愣，“你说什么？”

“你一直想要帮助别人，在悬崖边伸出手臂，拯救那些下坠的人，可是谁来帮助你？谁来拯救你？”

薄城阳的瞳孔微微收缩，仿佛被林冬霜清冷的眼神注入了一股寒冰，心脏骤停。

林冬霜抬起头，看着头顶的伞，平静道：“生活一帆风顺，被保护的很好的人，往往容易天真，不愿意相信苦难。即便在新闻上看到那些受苦受难的人们，最多说一句，''这些人好可怜''，然后继续过着他的幸福生活。可是，只有受过伤害的人才能感同身受，想要去帮助受难的人，只有淋过雨的人才会想为别人撑伞。”

“薄医生，你是什么样的人？你是一帆风顺被保护的很好的人，还是你是淋过雨的人？”

她默默地注视他，洞悉着人心的起伏，仿佛那是她生来就拥有的力量。

“薄医生，我没救了，你照顾好你自己吧。”

林冬霜离开他的伞下，往地铁口跑去。

薄城阳的思维被定格，一切周围的喧嚣似乎瞬间静止雨滴也如静止了一般。

等他回过神来时，林冬霜已经跑远了。

“哥。”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女人的声音。

薄城阳转了头，看到眼前的人，有些惊讶，“如墨？”

“哥，你怎么在路边站着？那个女人是谁？”

薄城阳转过头往林冬霜的方向看去，可是前面人太多，他已经找不到林冬霜的身影。

“哥，她是谁？”薄如墨好奇道。

薄城阳没有回答，而是问：“你怎么在这？”

“我来找你的，赶紧上车，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薄如墨挽着薄城阳的手臂，硬是将他拉到了不远处停着的一辆红色的玛莎拉蒂里。

人群之中，林冬霜转过头看向薄城阳的方向，发现一个女孩挽着他，与他一起离开。

她脸上依旧没有太多情绪，只是露出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颓然，随后走进了地铁里，消失在人流中。

……

薄城阳上车后，坐在后排，发现驾驶位上坐着一个年轻的男子，转过头朝他打招呼，“哥，你好。”

薄如墨坐在副驾驶位上，砰的一声将车门关上，“哥，介绍一下，她是我男朋友，郑成修。”

薄城阳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