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新衣
,一晚上没睡好。
舟舟决定再敲四下门,叫不醒拉到,她手疼。
一下,两下,三下……正要敲最后一下,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舟舟绵软无力的拳头被人拦住,洛听风手大,掌心是凉的,上面有粗糙的茧,他轻而易举将舟舟手掌包裹,然后被人甩开,手臂顺势挨了一下打,力道像小兽挠人,不痛不痒。
洛听风头发是湿的,几丝碎发贴在脸上,俊美的轮廓冷峻而诱人,晶莹的水珠从他喉结滚落,没入雪白的寝衣。舟舟踮脚,清醒而明媚的目光试图跟随水珠从他领口往下看,洛听风将衣领合拢,舟舟视线受阻,抬起眼眸,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洛听风抚着被她拍过的地方,笑道:“我听到声音,还以为哪家小猫在挠墙。”
舟舟不死心,又看一眼,仍旧没有收获:“你大早上沐浴?”
“嗯。”洛听风泡的是药浴,方才阖眼在浴桶中养神,忽然听到一阵敲门声,舟舟动作太轻了,敲门声轻,唤人的声音也轻,软软柔柔地触在人心弦上,像在撒娇。
舟舟探头往屋里瞧。
洛听风余光瞥到楼梯拐角紧盯此处的江篱,可是那又如何,他勾起一抹笑意,大方给舟舟让路:“随便看,我屋里没有别人。”
舟舟愣了一愣,她承认,有那么一瞬间,她脑子确实飘过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只有一瞬间而已,她退到外面:“我管你屋里有谁。”
转身往楼下走。
“姑娘早。”小二殷勤地上前问候,“今日要用什么早膳?”
舟舟选在角落坐下,说:“一碗鲜肉小馄饨。”
厨房烧水添柴,锅里咕嘟嘟冒着热气,很快,小二端着大碗上桌,不是舟舟错觉,碗越来越大了,大到她能把脸埋进去。舟舟吃饭向来只吃一碗,一般是小碗,可她住了一段时间才发现这家馄饨好香,皮薄馅儿大汤鲜,总觉得味道似曾相识,有种家的感觉,所以她常吃。
小二在附近干活,舟舟一口只吃一个小馄饨,并且细嚼慢咽,等到小二离开,她一口吃两个。
江篱趴在栏杆处往下看,满脸欣慰。她们郡主失忆并不全是坏事,没有前尘困扰,郡主脸上的笑容多了,胃口也大好,那碗馄饨原本能抵她三日的早饭,如今一天就能全部吃完。江篱提笔记录,她每天都会将这些事情飞鸽传信京城,好让主子放心。
白钰在一旁偷偷瞄到江篱写信的内容,委婉提醒:“这样不太好吧。”
江篱不理。
洛听风下楼时就看见他们鬼鬼祟祟挤在一处,黑眸随意一瞥,只见江篱在纸上写:郡主气色渐好,早膳一餐抵三餐,明日或能继续多加。
等他走下楼,碗里还剩八个小馄饨。
舟舟吃撑了,再也下不去口:“前几天明明能吃完的,这家厨子越做越多,根本没个定量。”
小二照例给洛听风上了一碗面,洛听风把剩下的馄饨往自己面碗里拨。
舟舟看他:“这是我的。”
洛听风:“你吃不下,给我。”
舟舟没点头也没摇头,她奇异般没有生气,也没觉得哪里别扭。舟舟捧着脸坐在对面,默默看着洛听风把早膳吃完。
江篱把信撕了。
*
城里布庄多,成衣少,可以买料现裁。
舟舟走进一家店,被掌柜左一个美人右一个天仙哄得心花怒放,心道这才是生意人该有的态度。
舟舟站在镜前,前前后后试了好几套,中途忽然想起什么,这才把站在门口等候的洛听风推送上前:“掌柜,还有他,主要是给他挑。”
洛听风那张脸贵气,若非势利之徒,很容易忽视他的穿着。
中年妇人矮小,要抬起头看洛听风,惊道:“这是哪家的俊俏郎君,竟生得这般英武。只是本店没有适合这等身量男子的成衣,但好料子有的是,我们店里裁缝手艺好、动作快,天仙妹妹,给你家郎君挑一挑吧。”
“不是郎君。”舟舟只认天仙,她觉得洛听风黑衣多,大概是喜欢这个颜色。她一路凭手感摸过去,没有一匹触感与她那日拿来蹭脸的料子相像。
她只能退而求其次:“有没有好些的棉料。”
“有的,您手上那匹就是。”
“多少钱。”
掌柜笑道:“制衣二两足够。”
舟舟心叹城里人果然会宰客,但一路走来,属这家最便宜,她回头,看见洛听风在笑。
“如何,还要不要养我?”他低头,温热的气息在她耳畔拂过。
舟舟耳根麻痒,最受不得激将法:“当然要。”
她不喜欢别人质疑自己,但总因为那张脸生不起气:“别废话,快去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