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澜

未及崔棠反应过来，裴舒大步流星走了几丈远。黑影飘忽不定，穿过丽景门引起禁军骚乱。众人纷纷指黑影为鬼，却没人敢靠近一步。裴舒无奈之下只得自己追在黑影后面，无意中他已身处西宫禁地，但为了查清鬼神的真相，不得不追。

黑影身轻如燕，远比裴舒这等平时懒散的人快，但他铆足了劲，抄近路截住黑影。崔棠很快就追上裴舒，两人合围黑影。裴舒自以为稳操胜券，笑了一声：“你无路可逃了。”

“逃？我要你死。”

看身形是个高大男子冒充的鬼，此人足有八尺，身披黑袍，面容全被黑纱掩盖，只露出一双眼睛。那人掏出横刀，要与他们殊死搏斗。丝毫不会武艺的裴舒首当其冲，刀正要落在裴舒身上，被崔棠拦下。裴舒磕到柳树，额头血流不止，狼狈至极。

此人力大无穷，连崔将军过了十来招后都招架不住。来往的侍卫要来支援，那人大刀砍掉几个人脑袋，有头颅落地滚了几周滚到裴舒脚下。裴舒惊悚，“竟有如此神力，这是何方神圣？”

那人手段极其残忍，三两刀就能断人肢体，忽地侍卫皮开肉绽，血肉横飞，惨状不能形容。崔棠尚在负隅顽抗，但不及那人的武力，心生恐惧，手里的刀不知不觉脱手。“是鬼，是鬼。快撤，我们快撤。”活着的侍卫吓得四散开来，丢了刀剑，只顾逃窜。

没了帮手，崔棠和裴舒无疑是等死。那人提刀劈崔棠，可崔棠因惊恐连刀都不敢拿，直勾勾瞪眼看着那人朝他下刀。裴舒借崔棠刀用，哪怕是螳臂当车，他也要试上一试。两刀相接，裴舒难以招架，踹了一脚崔棠，喊道：“崔将军，夺他的刀。”

崔棠仓皇地从侧面踢他双腿，那人却稳如磐石，他想去抢他手里的刀更是无能为力。裴舒刀戳他胸口，谁料被连人带刀丢出一丈远，狠狠摔到假山的石障上。一时裴舒嘴里腥气外溢，外伤内伤遍被身体。

崔棠担忧道：“裴少卿快逃。”

那人要取裴舒性命，谁料足有百人禁军前来抓捕他。禁军手持火把，照亮西宫的园林。他与禁军过了两三招后，便不再想停留，转身逃遁。

“将军，快追。”裴舒微弱地说了声，然后嘴里腥味让他咳了咳，掌心霎时沾了殷红的血。这次伤的真不轻，但终归还是活下来了。

崔棠与禁军紧追不舍，跟着黑影来来回回绕了好几条路，终在宫墙角堵住黑影。崔棠立即砍了黑影，数刀之下却唯有黑衣破碎，飘舞于空。

“什么？”崔棠身躯一震，跑了这么久竟被人耍了。

“难道那人真是鬼？不然怎么会力大无穷，连将军也不是他的对手。”

“是啊，是啊，直接砍断身躯，常人怎么能做到。”侍卫叽叽喳喳开始议论起鬼神。

崔棠劫后余生，仍是心有余悸。裴舒却不顾伤口跟来勘察，“咳咳，将军没抓到人？我看是调虎离山，走了一圈又回到丽景门。”

“你说这是丽景门？可恶，真是被他耍了。”崔棠瞧了瞧那门，那熟悉的城门，兜兜转转又出了西宫，快回到皇城里了。“调虎离山，想来那人一定是冲着西宫去的。”

“没用了。城门快锁了，深夜在宫禁是重罪，我们赶紧去东城。等明日再禀告圣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说不定明日又要血流漂杵。”裴舒胸口疼痛需要赶紧医治，崔棠扶着他走出西宫。

裴舒为了不引起旁人注意，让崔棠带他回大理寺，谎称在大理寺值夜才得以留下。他伤势严重，崔棠只得请太常寺太医署的医生来看诊。就此，波澜不定，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