枇杷冰糖水
雾蒙蒙的夜色漆黑暗沉极了,风声吹过竹叶伴着声声细雨打在枝头,唰啦啦地直响。
听风身居高处,漆黑的眼眸比那飞鹘还锐利,只见冲破天际的葱郁竹林深处,银色的盔甲泛着耀眼的白光,隐在飞霜般的毛毛雨中若隐若现,约莫百十来人的将士,犹如阴兵借道般纷至沓来。
“不好,撤!”
听风忽得变了脸色,手心里沁出不知名的冷汗,说话间众死侍飞速四散冲上茫茫夜空,逃离的瞬间,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空中,忽得撒下一张泼天的结实织蚕大网,从上往下把众黑衣人,网了个严严实实。
此大网乃是用天下最坚韧的蚕网织就,覆盖了足足有上百层之多,抬着锋利的宽刀砍不断,生了火折子烧不断,淬了厚厚的毒液,二十几人困在里面,不到片刻身体发肤泛起紫色的溃烂痕迹,口吐鲜血。
几人挣扎几番无果,互相点头示意间,头顶着密集落下的雨汗,迅速围成一个圈摆出圆形阵法,一起用力竟然窜破了大网。
而叶良辰如埋伏良久一般,趁着摆阵破网的间隙,率领将士们吹出滔滔翻滚的白色迷烟,直熏得众黑衣人头晕脑胀,摇摇晃晃间,三三两两,接连倒地不起。
叶良辰上前单膝跪在湿了的地上,细雨打在她的脸上却温热异常,匆匆扫过怀里的女人,眼中悄然闪过一丝落寞,低头对着距离不过丈远的白色身影道:“末将,参见殿下!”
还未听见前面的人回话,原本倒地的黑衣人竟一瞬原地乍起,趁着不备迅速提刀,凌空朝着沈辞玉俯身劈下来。
“殿下!小心!!!”
叶良辰几乎飞奔挡了过去,谁知沈辞玉双耳微动,早已注意到了几人假死轻微的动作,利落地抬手用银丝织锦手衣握住大刀,剧烈的摩擦之下淡黄的火花四溅,耀眼的黄光几乎闪瞎了众人的双眼。
一阵刺耳的兹啦响声后,他反手甩出灵活的软剑挥了过去。
一道强烈的白光将几人打退,连连后退停顿的一瞬,几百身经百战的精良兵将,从四面八方拔地而起,以压倒性地气势,再次撒下两张大网,把黑衣人重重网压在地上。
然而这些死侍却再次集结,突破大网的一瞬,只见半个胳膊长的铸铁箭矢,密密麻麻包饺子一般地袭来,射穿几人的身体扎入心脏,一层又一层如同无孔的筛子,堆叠在身上连处好皮儿也是没有了。
嗖嗖嗖——
转瞬之间,空旷的地上,飞箭穿透细雨的声音,一齐哀声鸣叫,响彻耳际,这些死侍皆是训练有素,眼看大势已去纷纷咬舌自尽,抑或主动抹了脖子。
望着满地的箭矢无处落脚,高高地摞成小山那般,腥气的鲜血不断从里面涌出来,要不是提前有人给她报信,又如何将这如此难缠的二十多人,轻易擒入囊中?
如此剧毒都毒不倒几人,可见其难缠。
叶良辰的心中依然隐隐不安,有什么?
到底错漏了什么?
心底的不安愈发加剧,还没等她明白过来,左边的竹林突然窜出一道黑色的身影,身手极快仿佛叱待良久,先是直直地朝着沈辞玉的方向而去,忽而又陡然变转方向,朝着叶良辰袭击。
叶良辰拔出昆吾铸铁长剑,脚下发力凌空格挡的一瞬,那黑衣人却再次背转方向,毫无保留地把黑靴的双脚对准叶良辰。
咔嚓——
脚骨断裂的声音响彻天际,温热的血溅在了叶良辰的脸上,而黑衣人则借着昆吾的反弹,像条顺着水流的梭鱼那般,以极快的速度提刀冲向沈辞玉的方向。
“殿下——”
叶良辰几乎嘶吼出声,瞪大了双眼踉跄着飞奔一步,眼睁睁地望着那把月牙宽刀,直直刺入怀抱在一起的,两人的心脏。
噗呲——
一剑穿心,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悬念,刀剑穿透心脏的声音回荡在耳边,飞溅的鲜血染红了皎皎的白袍,纤尘不染的白被赃污的红浸得湿答答的。
顺着白袍的底端滴答滴答,落在地上黏腻的水坑里,荡开一圈圈潋滟的波纹,仿若一条鲜红的小河般,漫无目的地流向了远方。
叶良辰瞳孔收缩,瞪大的眼白过分地裂出通红的眼眶,捂着嘴巴说不出话来,大颗大颗的雨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殿下,你可以原谅我吗?”
微弱的声音飘荡在风里,几乎听不清楚,苍白干裂的唇角来不及抿下唇瓣湿润的雨水,听风失了双脚无法站立,轰地一声跪倒在地上。
左手温柔地握着穿透心脏的软剑,右手把大刀轻轻放在地上,他双眼虔诚地望着近在眼前的白衣身影,圣洁的仿若一道白光,又远地触碰不到,压抑下无边的疼痛,气若游丝甚至不敢大声喘气,生怕自己一不小心,错漏了重要的话语。
然而直到闭上眼睛,侧身倒地的瞬间,也没有听见任何的回答。
最后的最后,他实在说不清话了,只是可以从口型依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