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污
耳畔中弦断之声嗡鸣,像是腊月的寒风,拖长了尾调。
湘水东畔的沂县,是她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
而江家虽也只是小门小户,却算得上是地方小有名声的布庄,历时百年。
三月前,也不知是哪里寻来的人,寻到了沂县,寻到了江家来。
媒人说江家三小娘子的生辰八字和她们公子相匹,有意做媒,并且说会备下丰厚的聘礼。
此事她并不知晓,下了迷药直接便被送上了花轿,还捆了手脚捂了嘴,醒来之时,自己已是红袖在身,头顶珠翠。
而沂县和上京的这一段送嫁路途遥远,沿途她留心听了几句,似乎是自己嫁去的那户人家在上京城内颇有名望,而自己只是以一个小妾的身份嫁去,给重病的夫君冲喜。
她自幼父母双亡,算命说她命里带煞,祖母也不喜欢她。这便解释得通为何要找上她了。
留在江家本就惹她们不喜,如今既有这等好事,她们自然是想随便打发了她。
而就在入了京城后,却不料在路上遭遇了群众闹事,混乱之中,沈湘雪本以为逃了出来。
却不料,如今竟是又到了这。
当真是命运多舛。
卧床的那些时日,沈湘雪已然想清楚了自己的今后打算,那个家是回不得了。而国公府,也是久留不得。
在府上,大丫鬟的月钱是一吊,而小丫鬟则是五百文,若是姑娘,在主子跟前伺候,每月月钱是三两,每年例赏还有好几十两。
如果肯积攒体己,一年半载下来,便也能赎身出府,甚至还有剩余。
只是……
在这府上,日后怕也是如履薄冰。
想起今日在世子房中的惊心动魄,瞬时一股寒意便直涌心间。
沈湘雪才推门出去,便看着有个小厮朝着清秋院而来。
她自然记得正是午后在世子房外的小厮庄临。
“阿临哥,”沈湘雪眉头微蹙,“你怎么来了?”
庄临已是额头淋漓大汗,显然是寻了自己许久。
“阿雪姑娘,”庄临严肃地看着她,“世子说……明日还请您再去送膳。”
沈湘雪一时哑然,险些站不稳跌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