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
但让她不解的是牌匾上的题字。
赫然写着两个滑稽丑陋的大字,“无名”。
她诧异地望向晏瑭,仿佛在无声地询问。
顷刻间,那双如琉璃透彻的瞳仁里蓄起难言的阴影,而后狼狈又在瞬间消逝,僵硬地笑道:“当初成年之时,父君赐予我这座宫殿,我没有想好取什么名字。二哥心善,便帮我取名为‘无名’。这字还是二哥给我写的,丑是丑了点,但也是他的一片心意。”
恰到好处的解释,体贴周到地给每一个人想好了借口。
歪七扭八的字迹落在精致的牌匾之上,仿佛是在无声的嘲笑着什么。无名?又为何特意题下无名二字,若真是一心为他着想便不会如此荒唐地落下这二字。
“仙子姐姐,快些进去吧,我还不知我种的那棵银角树叶到底行不行呢。”晏瑭故作欢脱的语气,催促着她快些进去。
容絮终归也只是无奈地收回眼神,什么话也没问出来。
她向来不喜追着别人的伤疤问东问西。
刚迈进宫殿,殿宇内的景致倒是同她想象得不一样。他种了各种各样的东西,有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有颜色潋滟的花卉,斑斓的灵蝶飞舞,叽喳的鸟儿…
一派生机勃勃,充满朝气的景致。
这倒是同他的性子很像,朝气蓬勃。
“殿下,你怎么回来了?”晏瑭的随身仙使阿荣从殿内匆忙走了出来,望着容絮,诧异地问道。
这阿荣看起来年纪更小,简单用个白色发带将头发束成一小团,软乎乎的面颊还透着婴儿肥的稚气。
同他家殿下虽是相同的稚嫩,但晏瑭多了几分如秋水般的平静。
“无事,你在门口处候着就行了。”
阿荣随即乖顺地领命离开。
“仙子姐姐,你往这边走。银角树还是当年母后送我的生辰礼,不过就我一个人养活了。”
“你还把生辰礼分给他人了?”
晏瑭摇了摇头,声音微不可听,“母后每人都送了一株。”
但容絮还是听得一清二楚,每个人都送了一株哪里还算得上生辰礼。无非是碰巧遇上了,拿这个随意糊弄他罢了。
真是难为他还这么珍视,将这株银角树培育长大。
“仙子姐姐,你看,银角树。”
容絮的视线转向晏瑭手指的方向,一棵粗壮的银角树闯入她的视野。银色的光芒给人波光粼粼绚烂感,晶莹剔透熠熠生辉,光是这枝干粗壮都让容絮震惊,更不谈那光芒湛湛的银色叶子。
这般极品的银角树,即使在神界也并不多见。
其实养育银角树只需要灵泉,但极为考验的是种植者的心性以及净化灵泉的耐心。每一步都是一个基石,但行差踏错任何一步便是功亏一篑。
想来,他付出这么多,是想得到他人的认可吧。可来自骨子的偏见和猜忌,岂会因此而有所改变。
刹那间心弦松动,她逐渐动容。
若是可以,她愿意拉他一把。
她转身看向晏瑭,诚挚道:“晏瑭,若有一日神阶解封,同我一道回神界吧。以你的心性天赋,拜在任一一位神尊门下,日后定有一番大作为。”
望着他的目光澄澈明亮,干净得如同冬日第一捧雪。
找不到任何杂念。
闻言,晏瑭收在袖口处的手指很轻地握了下拳。眼中凝聚的如浓雾般的阴翳,是化不开的浓郁。不可置信的诧异让整个身子都僵硬起来。
她的眸子太干净纯粹了,让他心底愈发惭愧。
可这世上的人都是有贪欲的,所以她到底觊觎的是什么呢?
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中被强行压制住的风暴有了愈演愈烈的势头。
见他迟迟不语,她上前拍了拍他的臂弯,“我说的是真的,你别不信我。”
随着她的靠近,清淡的温香被徐徐清风扬到他鼻尖,裙摆摆动摇曳成一朵朵清丽脱俗的花朵模样。
他神色局促不安,下颌绷成一条紧紧的线条。
在她的注视下。
他强行让他自己神色如常,浅笑道:“姐姐不是要摘银角树叶吗,怎么说到我身上来了。二哥的生辰宴我脱不开身,我让阿荣守在宫殿门外,姐姐摘完便让阿荣领着姐姐去赴宴就行了。”
“那我就先离开了。”
一连串的话语让容絮都些猝不及防。
青色的背影渐行渐远,只能仔细记得是一抹削瘦单薄的影子。
晏瑭立在殿宇门口处,余光落在殿宇之内已经准备摘叶子的容絮。连霞光微风似乎都格外偏爱她,给她整个人都镀上一层柔和的暖光。
她就像一颗甜滋滋的糖,对他来说有着极致的诱惑力。
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要答应她了。
只有处于深渊的人才知道,那一缕天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