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赶我走?”
郑池的话一字不差落入颜香耳中,她不可置信地望向他,欲言又止。
她听见了,他说喜欢她。
身后的目光复杂难辨,郑池一直没有转身,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颜香,他心中叹了口气,“我送你去招待所。”
郑梅瞪大眼睛,“你要赶我走?”
“我送你回去。” 郑池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
“你为了她赶我?” 郑梅不依不饶,看向颜香的目光淬了毒似的。
郑池侧身挡住她的视线,没有再回避她的话,“是。”
“我是你姐,我才是和你一起长大的,娘要是知道你这样对我,她该多伤心。郑池,你这是不孝。” 郑梅不死心,试图搬出娘来让郑池回心转意。
“所以呢?” 郑池朝郑梅走了一步,步步紧逼,“所以大姐要一直仗着娘的偏袒欺负颜香,仗着娘来拿捏我?”
“我没有。” 郑梅不傻,自然不会应。
“我劝大姐一句,不要在外面打着我的名号答应任何事情。” 他目光一利,声音低沉,“我一概不认。”
郑池是靠豁出命拼到现如今的职位,他并不满足只待在这个位置,更不允许有人拿他换取利益。
“你……你在说什么?” 郑梅忍不住后退一步,想不通郑池怎么知道她的来意。
“大姐不是和人说好了?拿我的婚事换你们夫妻俩的工作?” 郑池自嘲地笑了起来。
他听到大姐来时的第一反应是高兴,即使后来发现二人之间不大对劲,他也没有轻易认为是谁的错。
直到今天,他给熟人打电话请人家帮忙打听一下,那人正好和郑梅一个大队,听到他的话立马反应过来,说是听郑梅和人炫耀,一家在城里找了工作,要搬去城里住。
其实郑梅也没有大摇大摆弄得人尽皆知,谁让队里的人凑一起没别的事干,他们夫妻俩都找到工作的事惊掉了一堆人的眼珠子,谁听了回家都得念两句。
他认识的那人回家吃饭,正好听他娘念了句,他当时以为是郑池帮的忙,所以没当回事,现在听郑池请他帮忙打听郑梅的事。
他灵光一闪,问出了一句话,“郑池,你现在是副团长了?”
郑池当时虽然不解,还是回道:“不久前升的职。”
“我们钢铁厂主任的女儿说是要嫁给一位副团长,姓郑。”
郑池不认为全国只有他一个姓郑的,可他还是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郑梅夫妻俩的具体工作,得知是在钢铁厂,通话双方皆是一顿。
足够明显了。
“大姐过来是想要让我和颜香离婚,然后按你的心意娶媳妇,给你们夫妻俩换工作?” 郑池原先不打算提这件事,也不愿将事情闹得太绝。
他顾念亲情,顾及母亲,所以郑梅对他的算计他可以私下处理,可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在害了人后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还口口声声颜香不配。
郑池甚至不敢想颜香被推下河时有多害怕,不敢想她事后受了多大的委屈,还有那一封迟迟没有消息的信,一桩桩一件件全压在她的身上,她该多难过啊。
“你胡说。” 郑梅跌坐地上,失魂落魄地看向郑池,“你胡说,胡说!”
郑池弯腰扶起她,语气温和,“大姐回去吧。”
以后,别过来了。
郑池从不是什么心软的人,但对自家大姐,他自认做得算是不错了。
她要工作,他二话没说,请人帮忙替她找了一份正式工,后来她嫌累,偷偷卖了工作,郑池在别人那知道后也没说什么。
但人不能贪得无厌,更不能得寸进尺,否则什么都会没有。
郑池将郑梅送到招待所,没有片刻停留便回了家,颜香坐在屋门口的凳子上,细碎的阳光落在她的身上,漂亮至极。
“郑池,你难过吗?” 颜香轻声问他。
“难过。” 会难过的,难过他言而无信,没有照顾好颜香,让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当初娘求我放过郑梅的时候,我也很难过。” 颜香总以为自己忘了,其实没有,一直都没有。
她游上岸后第一反应是不要声张,她谁也没有惊动,偷偷回家,换了湿衣服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郑母便是那时候来的,她直接跪在她的床前说对不起,说她没有教好郑梅,问颜香能不能……忘了这件事。
颜香那时在想什么呢?
她想娘了。
“对不起。”
“你在帮她道歉?” 颜香心底涌上几分失望。
“不是,我为我自己向你道歉。” 郑池看着颜香,一字一句地说,“我说过要保护好你,没有做到,所以我为此道歉。”
是啊,他说过的。
“我接受。” 接受你没有为别人道歉。
“谢谢。” 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