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悦
宇文汲走了,幽暗的牢房里复归平静。虽是夏初时节,在深不见光的牢房里待久了,依旧有些寒凉。
长乐尝试敲了敲木栅栏,有没有人啊,待了一夜,好歹要管水管饭啊。
却有狱卒一路小跑过来。“殿下要些什么?”
殿下?难为宇文汲没有第一时间把自己废为庶人了。“那个,小哥啊,可否给我来点饭食,我饿了。”长乐深悔昨晚没有用完晚膳就沐浴。
“这个自然,殿下稍待。”
“还有——”见狱卒即刻要转身离去的样子,长乐情急,也顾不得什么了,一把攥住狱卒的衣摆,“能否再麻烦小哥你一件事,我有些畏寒,能否借我一件被毯,聊以御寒。”
谁知,狱卒一副被雷劈中的模样,一退三丈远。结结巴巴,支支吾吾道:“啊……被毯……被毯……是吧……我不知……有没有……需……需要和……上级……上级……禀报。”
长乐深感内疚,“对不住,对不住,是我强人所难,不符规矩就罢了,我扛得住。”
都是听命办事的,虽贵为公主,但长乐可以体会下卒的不易。
一盏茶后,饭食被送上来,清粥小菜,长乐低头嗅了嗅,居然没有馊,看来监狱伙食馊臭的坊间传闻,也不可尽信。一起送来的,还有一件纯黑的披风,裹在身上,正好挡风。
狱中时日漫长,听着滴漏,看着晨光逐渐黯淡,月光一步步布撒进牢房,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到了夜中,就更静谧了,只有遥遥的整点敲打梆子声,在告诉着长乐,这儿不是皇宫。
长乐就这点好,心大。
迷迷糊糊中,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长乐陡然清醒,这声音?不会是……
她心大,不代表她不怕老鼠啊。
她僵硬挪动身躯,却瞧见一个黑影站在自己面前,“殿下都不检查检查,谁拿来的披风都敢往自己身上裹,也不怕是脏的臭的。”
长乐心安了,老鼠哪有面前人可怕。再说,披风哪里臭了,明明是香的。
她讪讪道:“我也不是那般不小心,我检查过,覆有浓浓的松木清香,非经年累月,绝对熏染不出来,在这种地方,能在短时间拿出这样一件披风,那只有一个可能。”
“哦?什么可能。”
“是诏狱的老大,缇帅你的披风啊。”
“你看出这是诏狱了?若我没记错,殿下前几回来,可没来这牢房深处晃荡。”
“这个简单,刑部是统一的牢服,大理寺监牢是东西朝向,瞧不见这么好的月光,三者去其二,所以,只能是你的诏狱了。”
“殿下分析能力渐长,臣实在是高兴。”
“得如晦哥哥一句夸奖,不容易。”她瞧着月光下,殷恪有些消瘦憔悴的面庞,关切道:“你是怎么洗脱嫌疑的,宇文汲就没有怀疑你是我的同党?”
“怎么会没有,臣简直就是绞尽脑汁,说得口干舌燥,才算勉勉强强说通。”
“是是是,如晦哥哥辛苦了,”长乐“狗腿”道:“我现下关在牢中,已然是‘不中用’,如晦哥哥,可不能再被抓住什么把柄,我擎等着如晦哥哥捞我出来。你是怎么说服宇文汲的,我就不行,我一同他见面,就只会争吵。”
“臣说,”他望着长乐,笑得“不怀好意”,“臣听命于长公主殿下,完全是形势所迫,长公主刀都架在臣的脖子上了,考虑到彼时陛下虚弱,不得已要和长公主殿下盘桓一番。”
长乐托腮像是在听一个事不关己的故事,“宇文汲多疑,这样他能相信嘛。”
“殿下说得正是,臣这番言辞,确然很难达到让人尽信的程度。所以,臣又添了一把火。”
“什么?”
他望着长乐,目光灼灼,言辞坦荡:“臣说,臣爱慕殿下久矣。是以,当殿下把刀架在臣的脖颈之上时,臣只能缴械投降。但臣是忠于陛下的,所以,一番辛苦卧薪尝胆,四下筹谋,只为君王早日清醒,也请君王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长公主殿下。”
长乐倒吸了一口气,现下不似在听别人的故事了,关切道:“还有这般往自己脖子上套绳栓缰的,这样说,对如晦哥哥没有好处啊。他若把你视为我的同党,再不信任你,甚至要将你拿下,可怎么是好。”
殷恪却摇头:“殿下还是不了解男人。这对于宇文汲来说是最好的信号。当一个臣下有了软肋,即便这个软肋是君王仇敌,在君王内心深处,仍旧是欣喜多于愤怒。有了软肋,便有驭下的利刃,特别这个软肋,还是自己的亲妹子,那更是无往不利了。”
“况且,与其把殿下嫁给敌我难辨的高门大姓,徒增他们的声望和政治筹码,不若攥在自己人手中,殿下的终身大事说到底,目前还是宇文汲做主。”
“所以,抱歉,殿下下降之事,又要因臣的口舌之快,耽误几年了。”
他虽然说着抱歉,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