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禁
,农田荒芜,阿耶采纳中书令的建议,大赦天下,更多地是希望放出狱中除死囚外的青壮劳力,保四海无闲田,百姓不至在第二年活活饿死。”
而大赦天下,总得有个名目,中宫诞下的一双皇子皇女,成了最合时宜的借口。
宇文汲不为所动,“好处,终归是你们拿了,不是吗?快十五年了,耕田的农户们记得,是长乐公主的出生,免除了他们一年一半的赋税、三年的徭役,犯罪的军士们记得,是长乐公主的出生,免除了他们贻误战机判处的砍刑,甚至连当今的中书令裴脩己,都要感念你长乐公主,救了他儿子一家老小的性命,差一点点,他们裴家长房就因为被诬告,而全数流放岭南了,山迢水长,杀机四伏,哪里有命能享有天下一等世家的荣光呢?”
宇文汲一瞬不瞬地盯着长乐,道:“你知道,民间都唤你什么吗——长福公主,你是他们心中紫气东来,祥气笼罩的有福之人。你甚至还背着‘红云见银凤,长乐泽未央’的预言。”
“长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长乐看着他,不答。
像是知道等不到她的回答,宇文汲呵呵冷笑两声,自问自答道:“是政治资本。可惜你是个女儿家啊,放在你身上有些浪费了。若你那短命的湛哥哥不死,你那病歪歪的太子哥哥不死,也就没有我什么事了。你说阿耶,是有多惋惜你不是个皇子呢?”
“宇文汲!你说话放敬重些!阿耶是你可以这么评判的吗?”
宇文汲不怒反笑,“为什么不可以?我说错了什么吗?长乐,你只看到了先帝父慈子孝的一面,而全然看不到他端坐朝堂,杀伐果断,心机似海的另一面。而我,这个你们从小都不重视的长兄,才是最懂你们的父亲的人。”
长乐无意继续与他作无谓的争辩。“陛下今日来,是有什么皇命要下吧。”
速战,还是速决好。
宇文汲眸光一闪,道:“不曾想妹妹如此聪慧,是有件棘手事,需要妹妹相助。”
烛光高照,立政殿的海棠阁里,新昌公主正在卸妆,她刚刚摘下累丝攒珠金凤,拆了发髻,就在铜镜里看到了一张温和的面庞。
她笑盈盈地转来,起身,扑在了来人的怀中。
“阿娘,怎么这么晚还不休息。”
皇后冯氏慈爱地搂住长女,伸手轻抚她的鬓发,温柔道:“都要出嫁的人了,还撒娇呢,阿娘睡不着,过来看看你。”
新昌笑得腼腆,“嫁人了,也永远是阿娘的乖女呀。”
看着爱女,冯皇后眼中有疼爱,也有寥落。“阿娘是真舍不得,我和你阿耶提过,婚事既然定下了,也不急于在春天办下了,阿娘还想给你风风光光办一场及笄礼,再把你嫁出去呢。”
那岂不是夜长梦多,宇文裹自然不愿。
她哄着冯皇后,“又不是所有公主都等到办及笄礼才嫁出去了,您看太宗的礼安公主、咸仪公主,不都是十四岁就出降了吗。贺府离太极宫又不远,随时都能回来看阿耶阿娘的。”
冯皇后点点头,“阿娘明白,你早早嫁出去也好,你可知,昨日丹厥来朝,向你父皇递了请婚书,属意咱们承朝送一位公主去和亲。”
“啊——”这倒是新昌始料未及之事,“阿耶的意思呢,预备抬哪位宗室女为公主?”
冯皇后面有后怕之色,“不是呢,你阿耶打算送一位真公主过去。”
新昌心有所感,她一把抓住冯皇后的手,道:“您是说,阿耶要把——”
“嗯,长乐长公主,是你阿耶属意的人选。”
哐当一声,进来奉茶的绣枝打碎了茶盏。
顾不得收拾碎碗残碟,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不住地朝宇文汲磕头,泪如雨下。
“陛下开恩,陛下开恩,丹厥蛮夷苦寒之地,殿下怎么受得了,还求陛下另选他人,陛下大恩大德,殿下必然永世不忘……”
对哭哭啼啼的侍女置若罔闻,宇文汲只关心长公主的态度,“长乐,你呢,你怎么看?”
长乐一早知道他来意不善,却没想道不善到如此程度。
此时胶着在她心中的,有震惊,有愤怒,有委屈,也有害怕。但她知道,她不能怯懦。
她抬首,目光坚毅。
“为什么?”
为什么选中我。
“很简单,钦天监合了你和可汗的八字,最是相宜,你嫁过去,大承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多么可笑的理由,钦天监一句胡话,就决定了她的一生?
“我不愿意。”
“什么?”
“陛下不是我有什么看法吗?我说我-不-愿-意。”长乐一字一句说得清楚。
宇文汲陡然变了脸色,斥道:“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先帝驾崩,朕作为兄长,是在给你安排婚事,不是在征询你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