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心意

苏婉音红了脸，眼神中浮出一丝惊诧，以及半分惊喜。只不过半刹，眼中的光又熄灭。

“你不过是怕我因你受伤而愧疚才这么说。。。。。不必说谎，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我相识十几年，彼此都知根知底，不必如此。。。。。。”

她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手紧紧的攥着衣角。虽然被拒绝很受伤，但相比被欺骗，被蒙在鼓里，她情愿堂堂正正去面对。即使，结果就是如此遗憾。苏婉音想过，她这一生碰到过的遗憾很多，有大有小。小到没能买到心爱的珠钗，没能见到边塞的风光，错过一场日出。大到没陪伴着魏青城去边塞，没留住远嫁的姑姑。那些遗憾随着时光泄入洪流中，继而随风而逝，虽然痛楚，却是必经的。她知晓成长要失去一些的，即使她贵为公主，也不能避免。哭过，悲过，懊恼过，终究也是释然了。不属于自己的，终究留不住。。。。。。

她眼神中的受伤刺痛了魏青城的心。她受伤时，他心中的城墙早已倒塌，那些礼法，那些避讳，那些顾忌，都被他抛掷脑后。他知晓自己是爱的，只是不敢罢了。不敢回应这份梦寐以求却晦暗不明的感情，不敢面对未知，不敢面对时局。他随着父亲征战边塞多年，对时局大势自是有数。他知晓当下的平静安逸只不过是狂风暴雨之前的铺垫暗示，各国都在暗自行动，而他心爱的她，也是这时局中的一环。他此前不敢，也是明白这份感情是场豪赌。他不敢赌苏沐会因为与父亲的交情而将苏婉音嫁给他，他不敢赌苏婉音真的喜欢他，他不敢赌父亲会同意，他不敢赌时局变化。。。。。。

可是——

当她告诉她倾慕他这许久年华，他的心跳忽地一下不能再保持平日的冷静。当她红着眼从他面前离开时，他心里想着的只有抓住她的手，让她感受他的爱。当她昏迷不醒时，他恨不得替了她受苦。他忽地觉得，他可以将一切给她，他的爱，他的人，她爱的一切。什么都没有她重要。在榻上昏迷这几日，犹如大梦一场，往日种种如走马灯般一一闪过。他忽地发现，这些年他随着父亲挑起了种种担子，无论他是否心甘情愿。他习惯了内敛情绪，习惯了刀光剑影，习惯了风餐露宿，习惯了把什么都放在心底。只有见到她时，那些被压抑的情感才会如外泄。可是他怕眼中的热切吓到她，怕一切都是一厢情愿，怕家国二字禁锢住一切。所以一再压抑，一再忍耐。

可是——

她告诉他，他日思夜想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她也爱他。

那么，袒露吧。在梦中，他压抑了十几年的情愫喷薄而出，那么浓烈而疯狂，那么令他留恋。大梦一场，他心中的城坍塌得不成样，可是却没有空荡荡的感受，相反，充盈着爱与希望。

“阿音，你我初见时，你还是一个小丫头。躲在陛下身后，探出头偷偷地看我，冲我笑。你小时候老是爱跟在我身后“青城哥哥，青城哥哥”叫个不停，你总是爱看我练剑，粘着我让我讲话本里的故事。我还记得我随父亲去边塞时，你哭的什么似的，说什么都不让我走，那时候你哭的我心都碎了。你知道吗阿音，我心中那个人一直是你。只是你我身份有别，我一直不敢开口。我害怕你只是视我为兄长，害怕袒露心意反而会让你远离我，害怕陛下知晓我的心意。。。。。。对不起，我一直是个胆小鬼。”

魏青城说着说着不自觉也哽咽了，眼圈红了，却是咳着说不下去了。

苏婉音赶紧轻抚着他的后背，走到桌旁端起一杯茶递给他。看着他慢慢喝下，脸色却还是那么苍白。一想到她昏迷这段时间他一直跪在殿前，就忍不住地心疼。他的话让她的心绪沸腾了起来，有点不真切的欣喜，好像阳光下的泡沫，远眺着，只要不触摸，就永远是彩色斑斓的。可一旦触碰，便会破碎，消逝在无边无际的风里。而此刻，他亲手捧着这泡沫，递与她，这泡沫那么美丽而不真实，让她的指尖留在空中，不敢触碰。

魏青城见她不语，以为苏婉音还是不信，自然有些紧张了，心意一动，竟是直接扶住苏婉音的肩，深深看着她，深呼一口气，用尽所有的勇气做了想了十几年的事。

温暖而湿润的触感出现在苏婉音额头时，她的心跳在那一瞬静止了。

魏青城脸颊微红，也不知是烧未退还是什么的，连着耳尖也红了。只是眼神坚毅地看着她，继而郑重地说到：“都是真的，若有一句假话，我情愿死在这场病中。。。。。。”话未尽苏婉音就捂住他的嘴有些着恼又羞臊地说到：“我信，你别乱说，呸呸呸，你一定是长命百岁。日后你还要带我去边塞看看呢。”她微微有些冷的指尖划过他的脸颊，却将碰过的地方一一点燃。

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点一点滋生了出来，却是无措的喜悦和慌张。

这两人说来也可笑，明明是确定终生，这俩人却是一脸忸怩，手脚都不知怎么放。一个看着还想说点什么，另一个却是重重埋下头，一言不发。一个脸颊只是微微红晕，另一个却是头都埋进衣服里了，脖颈却通红一片。

若干年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