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了
潘迎蔓慌不择及的拿起帕子想掩掉藏白的脸色,却在对上那双满是冷然的眼睛时,猛地落下手来,眼眶原本就因为胃中强烈的不适而染红,如今更觉涩涩的,压着嗓子轻声唤道。
“三娘。”
杨灵籁紧绷着一张脸过去,低头去看痰盂中却什么都没有,“几日不见,如何病的?”
碧画想说,却被身旁的潘氏扯了扯袖子,二人打着眉眼官,一个百般阻拦,一个就是要说,“姑娘,自您出了门子,姨娘不知怎的便常常胃中不适,府中的医士总是借口事忙,请了几次也不来,奴婢去街上寻了大夫拿药,可这病总也不见好,定是得亲自去那杏林堂中瞧。”
潘氏急了,呵斥一声,“碧画!我都说了,是小问题,不大事,不用去医堂添麻烦。”
“拿银子就办事,何来麻烦一说。”
杨灵籁的眉蹙成了死结,打心里觉得潘氏不懂轻重,这般时候再去找这种百屁不通的借口做什么。
她这一说,潘氏又耷拉着眼皮,不搭话了。
盈月也跟着在旁边劝,“姨娘,身体是本钱,若是真出了问题,定是要出大事的,姑娘这才刚出嫁,您也定不想姑娘在吕府还日日记挂您的病情,还是快去看看吧。”
可潘氏如何就是不肯,杨灵籁有些怒了。
“多大的人了,三十好几还当自己是铁打的身子吗?”
“你若是不听,日后我也不必回来了,反正早晚都是见不到,不如不见。”
整个内室没声了。
盈月和碧画是心中惶恐,姑娘,姑娘这是在咒……姨娘啊。
弦月则是默默暗叹:大娘子果真一神人。
杨灵籁是懂如何往潘氏心中插刀子的,潘迎蔓也确实被这话震住了许久,往日的温柔娴静统统不见,那双眼角已生出细纹的眸子里是如婴孩一般的不知所措。
“去外间请个女医回来。”
这话一出,盈月瞧了潘氏一眼,只见对方盯着自己落在榻边的双手一言不发,她像是得到了什么天大的恩赐,形容仓皇的奔向府外。
“碧画,你随之一同去,拿着从前用的方子,叫女医好好看了,备好东西再来。”
弦月也被打发了出去,屋里只剩下一对母女。
潘氏克制着喉咙间强烈的呕意,这一次她明确的感觉到,是想吐的,可就是不想在三娘面前露出这么不堪的一幕,死死的憋着,指甲扣进了绣花薄被中,捏的变形。
大部分的精力都在克制,也就没能发现杨灵籁已经站在了刚才碧画的位置。
手肘被一强烈的力道狠狠捏住,不疼却叫你无法动弹,后背被迫下压,脑袋往下,那股呕意再也无法抑制,生理性的被迫反应就像是捏住了人的命脉。
强烈的口吐声消尽,酸苦难闻的味道从痰盂中散发出来。
潘迎蔓眼神涣散地仰起头,嘴唇被绵柔的帕子轻轻擦过,她像是被甩到岸上无法呼吸的鱼,脱力地倚靠在床榻边的扶栏上,窘态百出的难堪击溃了所有的一切,嚎啕大哭,狼狈的模样让人心疼。
杨灵籁端走了痰盂放在外间,重新回来时,潘氏已经换成了低声呜咽。
“不过是病了,既病就治,作什么。”
“我见过旁人歇斯底里的多了,你又怕什么,左不过我也是你生的,还不至于如此无情无义。”
连续哭声慢慢停了,潘迎蔓大口喘着气,像是要把这一辈子活着的氧气全都耗尽,她侧着眸子,断断续续说。
“三娘,三娘……”
也不知唤了多久,杨灵籁只应了一声。
这时盈月和碧画也回了,女医看了许久,也没看出什么毛病来,又去外间去寻了痰盂,反复问了几句潘氏如今的感觉,又看了杨灵籁一眼,才下了决心,“该是没什么毛病了,或许是受凉,或许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日后好好养着就可。”
弦月瞪了瞪眼,她在吕府就从未见过像这女医一般看病的,怎如何病的都不清楚,也不用吃药,明明刚才人都虚成那般模样了。
可杨灵籁却没说什么,只是瞧了歪头不看她的潘氏一眼,叫盈月将人送走。
“既无事,便听女医的,好好将养。”
“弦月,日后你跟在姨娘身后,不领杨府的月例,每半月去国公府寻我一次。”
“是。”
潘迎蔓想阻拦,却被赌了话。
“你既没事,便叫她留在这,日后若真出了事,也能叫我时刻知道。”
出了萝怡园,盈月跟在身后越想越不对劲,姑娘为何要将弦月留在姨娘身旁?
“盈月,你现在回去将八仙桌上那盘点心带出一块来。”
杨灵籁拧着眉心,低声吩咐。
国公府
“大娘子,夫人请您去静鹿园一趟,有要紧事。”
李嬷嬷站在屏风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