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偏殿食堂很大，可以容纳上千人同时使用，一分为四的格局既可以让男女分席，也免了身份之别带来的尴尬。

刚入殿就有菜香扑鼻而来，欧阳筱的肚子适时地叫了一声，她立马快走了两步跟紧陈氏。

陈氏抬头望了一眼最里面的隔间，转头又叮嘱了几遍。

“一会儿老实点，那可是正经勋贵。”

“哦。”

欧阳筱半垂着脑袋，有气无力地答应着，眉宇间的英气悄然而逝，整个人看起来反而温顺了不少。

陈氏满意地点了点头，领着她走向角落的实木大方桌，那里已经坐了一位妇人，妇人看模样只有三十出头，可气韵成熟老道，瞧着就是当家作主的模样。

“欧阳夫人，这就是你家女娘吧，模样可真俊。”

“哪里，哪里，夫人客气了。”

陈氏没想到伯爵夫人刘氏会先招呼她，脸上笑容越发灿烂，手伸到后面悄悄地拽了拽欧阳筱的裙摆，转头又迅速地瞪她一眼。

“还不快叫人。”

“小女欧阳，见过夫人。”

俗话说一白遮百丑，一个突出的优点总能遮掩诸多瑕疵。

就好比现在，欧阳筱虽然兴致缺缺，可精绝的容貌总能让人产生美丽的误会，以为她只是矜持的害羞。

欧阳筱气质不及京都女娘那般温婉可人，不过她此刻眉眼和顺，到也自有一股温顺之息。

刘氏对此甚是满意，她知道儿子不喜欢京都女娘的娇柔，可她也怕儿媳太过刚强，将来婆媳不合，妯娌难平。

陈氏将刘氏的反应看在眼里，悬着的一颗心稍稍落下，她左右扫视一番，目光落在刘氏身上，带着一点点小心隐藏地探究。

“夫人，令公子这是……”

“夫人请坐，我儿刚被骁骑营叫了去，一会儿就回。”

陈氏闻言放下心来，生怕习子真已经等不急先走了，欧阳筱接过青草递来的碗筷，默默夹了一块自己面前的水煮豆腐，巴不得习子真不要回来。

刘氏扫了一眼欧阳筱，上翘的嘴角往下压了几分。

陈嬷嬷是刘氏的心腹嬷嬷，刘氏只需一个眼神，她便能明白她当下所想，此刻见她神色淡了几分，便上前一步望向欧阳筱，温和的眸子里带着浅淡的笑意。

“今儿来观礼的人不少，寺里准备了不少斋饭，不如老身再去给姑娘寻几个新鲜的菜式过来。”

欧阳筱扫了一眼桌上的剩菜，大多都还没用过，想当初她还在西北时，一旦跟北荒开战，别说百姓了，就他们知府府的饭桌上也没个像样的菜，现在这样就挺好。

一旁的陈氏迅速扫了桌上的剩菜两眼，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嬷嬷就别忙活了，左右还剩这许多。”

陈氏此话一出，刘氏的嘴角又往下压了几分，她伸手从怀里掏出手帕掩饰性地摁了摁嘴角。

“北荒跟咱们大晨连年交战，我儿身为火器营参将真是一刻也不得闲，今儿好不容易托了太后她老人家的福，谁曾想半道又被人叫了去。”

欧阳筱抬眸扫了对面一眼，又迅速低下头来。

火器营虽然负责锻造兵器，可忙的都是下面的人，又不需要一个正四品的参将去烧炉打铁。

今儿是明禄寺落成礼，忙的都是太守寺和工部的人，关他火器营什么事，这分明就是敷衍，不乐意。

“难怪现在还没娶上媳妇儿。”

欧阳筱几乎把头都埋进了碗里，小声的嘀咕更是全都含进了饭里，偏巧旁边坐了一个陈氏，陈氏不仅耳尖，对她也了解。

当对面刘氏还在滔滔不绝地细数习子真的爱岗敬业，这边陈氏脸色微变，一个劲地赔笑应付，手却伸到下面狠狠地掐了欧阳筱一下。

欧阳筱倒吸一口凉气，手里的筷子吧嗒一声掉在桌上，艳丽的五官皱起，明亮的眼眸委屈地扫向旁边的陈氏。

她虽然来京不久，可也知道在正儿八经的京都人眼里，他们不过就是一群外来户，品阶再高也瞧不上。

习子真刚请封了世子，在朝廷又有实权，正是风头无两的时候，又怎会把她家放在眼里。

刘氏不清楚对面两母女在私底下的较量，双眸闪着不明所以地光芒，但碍着身份和之前那点不快也没有直接开口询问。

陈氏不想就此给刘氏留下不好的印象，她伸手拍了拍欧阳筱的脑袋，一脸慈祥地说道：

“夫人见谅，筱儿是在心疼她父亲，我家老爷自从调任京都，也是忙得日夜不分，我看着都心疼，奈何一点忙也帮不上。”

欧阳筱歪头看向身旁的陈氏，脸上的震惊难以形容，那双好看的眼眸险些瞪成铜铃。

难得遇到这么体恤父母的孩子，刘氏想到习子真每回刚陪自己说几句话就急着出去公干的模样后，再对上欧阳筱时脸上的笑容又重新变得真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