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梦（十八）

“……家姐自幼体弱多病，可性子活泼，向往自由，无奈她的身子经不得颠簸，她便喜欢上读话本和听戏。

“原本姐姐的生活一贯平静，但从数月前开始，姐姐就变了，她……似乎有了心上人。”

“所以你是怕你姐姐嫁人？”非灵随口一问，目光却专注于手上的葡萄，一剥完一颗，就赶紧递给稚愉。

稚愉只能接过，才看向小姑娘，“可是你姐姐的心上人有问题？”

“是的。”小姑娘连忙点头，“实不相瞒，我与姐姐的心上人有过一面之缘，他一瞧便非好人……”

“以貌取人不可。”御仁忽地出声道。

稚愉亦微微颔首，表示认同。

“我知晓不该以貌取人，但实在太担心家姐识人不清，所以让姐姐的贴身婢女仔细观察过，却发现姐姐的心上人或许根本不是人。”

小姑娘的神情变得惊恐起来，轻颤着说：“实不相瞒，你们方才所听的那出戏，便是出自家姐所写的话本。”

“所以你认为令姐的心上人是魔？”御仁蹙眉问道，“除此之外，可有确切证据？”

“……并无。”小姑娘顿了顿，才抿唇摇头。

子盈终于懒懒地开了口，“小丫头，你这样就有点武断了。”

“不知你家近来可有发生稀奇古怪之事？亦或是此地可有人频频遇害？”

稚愉不忍心见这小姑娘一脸无措的样子，便多问了两句。

小姑娘越回答越是气馁，“也无。”

“萧姑娘，即便是魔，也未必会害人的。”

稚愉解释了一下妖魔的背景，小姑娘却仍旧用祈求的目光望着她。

她只好再开了口，“既然你这般关心令姐，我们来此做客，多亏萧家款待，自该去查探一番，好让你安心。”

稚愉的温言软语叫小姑娘喜出望外，登时向稚愉致谢。

“多谢仙子姐姐。”

“等等，你这丫头，凭什么唤小师妹做‘姐姐’，唤我就是‘叔公’，这辈分也差太多了！”子盈赶紧抗议起来。

小姑娘闻言，只得呐呐道：“可您的确是叔公啊……”

“打住，你要是不叫我一声哥哥，就别指望我去帮你姐姐。”子盈任性地说。

“子盈师兄……”

稚愉还不及劝他，非灵就迫不及待地讥诮道：“某人的脸皮之厚，真是令人笑掉大牙，你的岁数本就是做人叔公的年纪了，别在那装嫩，还要人叫你‘哥哥’呢。”

“呵呵，我能做人叔公，你也可以做人姑奶奶了，谁也别瞧不起谁。”子盈立即反驳回去。

“眼下是在商量正事，你们都适可而止。”御仁正色道，“除魔卫道乃是我们的职责所在，无论是真是假，都应先去查看。”

子盈的桃花眼一弯，轻笑着，“小师妹想去一探究竟，那我们自然都要奉陪到底。”

“我当然也要去。”非灵不甘落后。

稚愉睇着不渡，他们几人一同下山游玩，自是要取得每个人的赞成，才能一起行动。

“一切都听小师姐的。”不渡抬眸对上稚愉清亮的目光，低声说道。

稚愉朝他灿然一笑，随即，她又瞟向小姑娘。

“那便劳烦萧姑娘带我们去萧家一趟了。”

小姑娘虽年纪小，但颇为聪慧，已然看出几人都以稚愉为先。

如果她欲要救自家姐姐，想来说服那位仙子姐姐就好了。

小姑娘叫做萧泠，其姐唤萧清。

萧泠又提了一些萧清的事迹，当然，她主要是对着稚愉说的——她希望稚愉能对她的姐姐产生好感。

那么，她姐姐的危险便能早日解除。

这是一个妹妹待姐姐的深厚情谊，也是一个小姑娘对仙子夹杂着利用的讨好。

虽然萧泠的行为并非恶意，但未必能叫人谅解。

就如最先察觉到这点的不渡。

他眸光一厉，暗自冷冷扫了萧泠一眼，又望向稚愉。

她正专注地倾听着萧泠的话语，明媚的阳光洒落在她姝丽的脸庞上，显得万般温柔。

他看得一时入迷，她便发现了他的视线，冲他笑了一笑。

不渡回过神来，故作镇定地收回目光。

哪怕这萧泠把萧清夸得天花乱坠，也令不渡嗤之以鼻。

因为，他早已见过最是纯善而无所求之人。

她像旭日般温暖，却不知他靠近她，究竟是会被灼伤，亦或是得偿所愿，独占这光芒。

纵使最后的结果是飞蛾扑火，也无所谓。

不渡偏执地想道。

而御仁几人也很快意识到萧泠的算盘，子盈和非灵皆是眉头微蹙，本能地看向稚愉.

只见稚愉似毫无所察的模样，他们便敛了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