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沙尽秋草哭
了胡编乱造。然而沈星遥言辞诚恳,神情更是情真意切,是以尽管说得离奇古怪,凌无非也只是摇了摇头,并未过多插嘴。
“所以该怎么做,由你自己决定。只是,你要是回到昆仑山,千万别让掌门知道你遇见过我。”沈星遥道。
“我……其实不想回去。”徐菀道,“我还不知道,究竟是天玄教找上了我,还是我招惹上了天玄教,要是给她们也惹了麻烦怎么办?”
沈星遥听罢不言,端起盛着杏仁茶的杯盏,沉默片刻,道:“阿菀,我想一会儿还是得寻个医师替你看看。你身上没有外伤,失去记忆多半是药物所致,只有找出根源,才好对症下药。”
凌无非看了看这师姐妹二人,思索片刻,道:“倒也不必灰心,或许经卷阁内还有被我遗漏的记载,等回到金陵再找找,或许能有办法。”
他见师姐妹二人似有疑惑,便解释道:“听昨天那个女人所言,似乎并不在意我是死是活。而徐姑娘的性命,她却非取不可。想来必是徐姑娘撞见过何事,对他们而言至关重要。”
说着,他顿了顿,又道:“徐姑娘所遗忘的那些见闻,对我而言也是十分重要的消息,所以眼下我能够做的,便是尽力帮助二位。”
在三人交谈的工夫里,跑堂的伙计已将饭菜端了上来。徐菀一面夹菜,一面把椅子向沈星遥的位置挪了挪,向她问了许多门派里的事。
除却那些门派隐秘,不可传扬之事,问及闲杂,沈星遥都一一作答。一旁的凌无非由始至终都平静听着,神色如常,波澜不惊。
由于玉峰山里的机关已被封死,几人光靠猜测也能想到,必是原本藏身在那里的人为了销毁痕迹所为,即便再次回头,也查不出任何所以然来,便只能决定先行离开渝州。
三人用过饭后,走出食肆大门,却见头顶天色突然暗了下来。
他们本以为是天气骤变,恐将下雨,便又退回了客舍,却看见客舍内外的人忽然变了脸色,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这怎么回事?”凌无非愣道,“都中邪了吗?”
三人不约而同望向门外,越发意识到不对劲,不过顷刻工夫,天色便由晴转阴,迅速入夜——与其说是夜,更不如说像是天狗食日,甚至更暗,无星无月,不见五指,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被一张无形巨口所吞噬。
黑暗之中,沈星遥吹亮了一只火折子,照亮三人身形。
一旁却传来一个声音:“当心鱼仙人降罪,快把火灭啦!”
“鱼仙人?那是什么东西?”徐菀不解。
“可不能胡说,那可是玉峰山里的神!”那声音颤抖着回答道。
“说得头头是道,难道你们见过?”徐菀问道。
“快跪下吧!当心鱼仙人降罪,”黑暗之中又传来一位老者的声音,“年轻人,真是无知无畏……”
“既说是‘鱼仙人’降罪,不如就去水边看看?”沈星遥道,“真要是神明,我们刚才未跪,已经开罪过了,也不在乎多加一条。”言罢,便举着那只火折子,挽过徐菀的手,一步步向前走去。
三人凭借着火折子这唯一的光亮,在满地跪着的人群中间穿行,来到玉峰山脚下河边,还没站稳,便借着微弱的火光,隐约看到水上冒出一簇簇浓烟,水面也冒起了大大小小的泡,仿佛整条河水都被火煮开了一般。
那仅有的两名船夫,也都跪在岸边,偷眼瞄着这“不敬神明”的三个外乡人,却都不敢吱声。
“这水……”徐菀本想上前仔细查探,却被沈星遥一把拉了回来。
然而就在这时,天又忽然亮了起来,水面也在天色亮起的一刹那变得平静如常。
“我的乖乖。”原本跪在河岸边的两名船夫见状,先后跳了起来,一面喊着“鱼仙人显灵啦”,一面飞也似地逃远。
三人站在河面,面面相觑,全然想不明白这匪夷所思的天象异变是因何而起。
“难不成这真有神仙?”徐菀试探问道。
“子不语,怪力乱神。”凌无非道。
沈星遥摇了摇头,转身拉着徐菀走开。
要回到市镇,还要经过一条林荫小路,与其说是小路,倒不如说是一片广袤的树林,只是因为长年累月陆陆续续有人从此间走过,才有了这么一条崎岖不平的“路”。
三人走进树林,徐菀却忽的发出一声惊呼:“哪里来的血?”
沈、凌二人闻言低头,见地上流着一行从树林深处流淌而来的狭长红色液体,一端正被徐菀踩在脚下。
“这怎么回事?”徐菀沿着血迹,飞快蹿入树林深处。沈星遥见状赶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