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意气少年梦
瞧着场上突然生出的变故,琼山派一众弟子面面相觑,不约而同流露出或多或少的困惑或是猜疑的神色。
“星遥,这次比试,你只输了一招,的确可惜,”洛寒衣神情严肃,说这话时颇有几分告诫意味,“可输了便是输了,你才十五岁,下回弟子甄选,你还有机会。”言罢,即刻拂袖转身,欲宣布散场。
“掌门,我不服。”沈星遥立在原地,定定看着洛寒衣的背影,没有大声抗议,也没有气急败坏,只是平声静气说道。
“哦?”洛寒衣微微回头,眼中已有腻烦之色,“不服什么?”
“星遥自幼谨遵师尊教诲,潜心习武,从不懒散拖沓,敷衍了事。”沈星遥一步步走到洛寒衣身后站定,一字一句道,“您轻飘飘的一句话,便抹杀了我这多年来的所有付出。没错,我这次输了,七年后能再战,可等到七年后,同样的事再重新上演,我又当如何?试问一生能有几个七年?想要让您主持一次公道,就这么难吗?”
她为人坦率直言,从不会拐弯抹角。此言一出,洛寒衣立刻便蹙起眉来,回头紧盯她双眸,质问她道:“你是在说我冤枉你?”
“那么您认为呢?”沈星遥丝毫不惧与她对视。
“你既如此强词夺理,那我朝华殿也不需要像你这样的弟子。”洛寒衣说着,即刻抬高嗓音,对在场众人宣布道,“从此刻起,每七年一次的弟子甄选,将沈星遥永久除名,任何人不得擅开方便之门!”
“这不公平!”扶摇殿镇殿使顾晴熹豁然起立,奔入场中,对洛寒衣躬身抱拳道,“请掌门三思。”
沈兰瑛跟在她身旁,飞快上前握住沈星遥的手,拉到身旁。
“三思?”洛寒衣道,“一向不喜争名夺利的琼山派,如今却出了这样的弟子,也不知从哪沾上这浮躁的气性,输了一场比武便不依不饶,这般急功近利,即便真有一日赢了试炼,恐怕我朝华殿这小庙,也装不下这尊大佛。”
沈星遥听着一向令人敬重的掌门,不分青红皂白把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加在她身上,起初还握紧的拳头,忽然便如泄了气似的,倏地松开。
“掌门说的,的确在理。”沈星遥缓步上前,眼色释然,显已无意争执,“既然如此,星遥便尊师重道,还您一个清静。”
“还不如叛出师门。”沈星遥挣脱她的手,道。
沈兰瑛大惊捂嘴:“我并非……”
“掌门,照您的意思,是觉得我站在这里碍了您的眼?”沈星遥嗤笑一声,道,“既然这样,我就尊师重道,还您一个清静。”
“你待如何?”洛寒衣怒了。
“不待如何,不过就是叛出师门,各循其道,”沈星遥一耸肩道,“免得留在这里,我对您不服从,您一看见我,心里也硌得慌。”
“沈星遥!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顾晴熹大声喝道。
“从此刻起,我不再是琼山派的弟子。”沈星遥推开身旁少女的手,神色泰然,“若我没记错,依照门规,只要能捱过掌门百招,活着走出山门,便可任意离去。虽说数百年来,从未有人如此做过,但我可以做第一个。”
她神情笃定,口气决绝,显已下了决心。
“胡闹。”洛寒衣回身望了她一眼,却见她已恭敬躬身。
“请掌门出手。”沈星遥扬眉一笑,眼中全无惧色……
当沈星遥说到自己为能脱离师门,竟真在洛寒衣手下走了百余招,携满身内伤,跌跌撞撞下山时,徐菀忽地拍案而起,痛斥一声:“太过分了!”
一旁闭目入定的凌无非吓了一跳,不由睁大双眼,朝二人看去。
对这师姐妹二人而言,他只是个外人,不便偷听闲话。可此山中诡异,又不好到处乱走,是以只能坐在一旁闭目入定。
可这动静,未免也太大了些……
“掌门就这样办事的吗?不分青红皂白。”徐菀愤愤不平,“师姐你怎么能够接受这些不公?”
“所以,我这不就下山来了吗?”沈星遥笑道。
徐菀点头,若有所思。
凌无非却听得蹙起了眉。
一派掌门,处事竟如此不公,仿佛为泄私愤一般随意处置弟子,不论如何作想,都令人匪夷所思。
沈星遥瞥见他这副沉思的模样,随口问道:“凌少侠对此可是有什么看法?”
“没有没有。”凌无非下意识避开她目光,连连摆手,再次闭目入定。
君子不听墙根,不妄议是非,这些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等到翌日一早,几人便搭了船,回到市镇上来。
渝州城内,街市上人声鼎沸,小贩叫卖,行客喧哗,卖艺的沿街吆喝,围观的鼓掌称赞,如往常的每一天一般,热闹非凡。
“我方才便想问,”凌无非搀扶着一干呕不止的沈星遥,问道,“你们师姐妹二人都在昆仑山长大,她还比你在山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