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听
人、爱你的人、结婚的人,界限有这么清楚吗?我觉得我谈这一段,已经很累很累了,却还是错的。奇怪,明明都是任昊泉在照顾我,我怎么还觉着累?”
大概只有李燕文明白,谢怜儿看似洒脱淡然的背后,多少有些身份条件不对等带来的小心翼翼。
哪怕早已预料两人间的悲剧收尾。理智也总不能完全说服情绪。
李燕文不知道她到底醉没醉,看起来又不像,于是瞎答了一句:“大概所有希望能成的恋爱,都累吧。”
谢怜儿试图反驳:我没指望能成啊。
但最终没有说出口。
因为喝了点酒,谢怜儿的思绪算得上天马行空,跟平时的她完全两个样。
“你说上天要我们成为一个怎样的人?是脱离爱恨、弃情绝世的佛陀?还是敢爱敢恨、不屑轮回的战士?”
李燕文抿了口酒,说:“这两者都不容易。”
“所以啊,我们才是庸人,生不得、离不得、死不得、爱不得,总是摸着石头过河。”谢怜儿笑道。
朱潇微微一笑,颇有同感。
李燕文心想,这妞儿失个恋,还哲学起来了。
李燕文戳了戳谢怜儿,问:“你醉没醉?没醉回答我个问题。”
“你说。”
“你干嘛要大张旗鼓跟他说分手?他是要坐十几年的牢,就算你要去,晚点去不行吗?明明是他错了,搞得好像你忘恩负义一样。”
“这不是判多久的问题,既然确定不跟他在一起了,就应该说清楚。”
“我知道。那你也稍微掩饰下,没人拿你们的身份说事,你非得上赶着分手,是不是显得有些急不可耐?”
“我是个普通人啊,他的世界变得更复杂了,我想早点隔离开,让我的生活、我的思绪都清静下来。”谢怜儿停顿了下,又说:“况且燕文,就算杀人是他的错,但感情上他并无过错,我难道不应该好好跟他分个手吗?”
“理是这个理,可又有多少恋人是好好分手的?当初华凯不就走的消无声息吗?”
“你说的我明白,可我当时也不想被如此对待。任昊泉值得一场好好的分别。”
“可说实话,没多少人会因此赞许你的。就算任昊泉,也未必不觉得你是在他的伤口上又插了一把刀。”
“没事,我不还有你嘛。”
李燕文无语地瞪了她一眼,无奈道:“对对对,你长得好看说什么都对。”
谢怜儿嘿嘿一笑。
朱潇应景地点了一杯酒,却一滴没喝。
他老早开了车过来,似乎在收到她的地址时,就暗搓搓做好了接人的准备。
今天意外听了谢怜儿两回墙角,他一直自诩光明正义的生涯,颇有些赧然了。
“小花,你是真没想到任昊泉会是电影《老手》中那样的富家孩子吗?”
“《老手》?你太夸张了。所以说以讹传讹,都是被你们这些吃瓜群众带出来的,你又不是不认识他。”
“那我还真不算认识他。”
李燕文想起自己作为谢怜儿闺蜜,被任昊泉请吃的仅有两次的大餐。对她来说,并不比电视或报纸上的报道,多出些什么认识。
“他如果真是那般富家子弟,我在他身边还能做个人吗?”
“那倒也是。”
谢怜儿倒仰,想着是自己亲选的闺蜜,算了算了,不气不气。
“他确实喜欢运动,练拳也练得挺猛。我以为他就是那种对生活充满激情和占有欲、激素能量比较旺盛的人。跟我恰恰相反。
“那你说,社会上游刃有余的强人,哪个不是这样子?不充满进攻性,怎么在种种残酷竞争中赢牌呢?
“虽然我们没有到见家长那一步,但相处得确实很好。可能是我太理所当然了吧。”
李燕文受不了她这种状态,总容易对自己贬损过甚,仿佛好运不该轻易降到她头上。
明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一个人,但在具体发生的事件上,又处处体谅别人的困境。
在她眼里,谢怜儿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朵娴静美丽的花。这难道还不够吗?
“你今天的状态怎么回事?难道要为了一个男人,否定自己全部吗?”
李燕文能够感觉到,虽然谢怜儿一直说说笑笑的,但她其实是在哭。
从事情发生到审判结束的这五十多天里,她表现得十分正常,连上班都没有耽误。
“我没否定自己,我只是有点替他惋惜。真的很可惜啊……”
“你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他用得着吗?”
看着她这样,李燕文不得不切回圣母姿态,说:“小花,这不关你的事。你只是碰巧跟他谈了一场恋爱,没有义务要救赎他。”
谢怜儿撇撇嘴,真有点想哭了,大概酒精让人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