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潜渊阁新栽了园子，种的都是当季花树，春意扶风，撒下点点嫩绿。

其中杏树开的早，叶还未出，倒已结了花苞。

日落黄昏，章显光从抄手回廊下走出，满眼新绿他瞧也不瞧，目光一刻不离身旁的人。

“再看我不送你了。”紫晴嗔怪一句。

章显光立时转回脑袋，装模作样地赏花，实则余光仍停留在她身上，意有所指道：“好看我才看的。”

“杏花要开了，到时候更好看。”紫晴故意曲解，仍旧免不了红了脸。

章显光不接话，默默走在一旁。

为了缓解两人间微妙的气氛，紫晴低头，踢了一脚新草，“今年开春真早哇。”

“嗯。”章显光不咸不淡应了一声。

“呀，对了。”紫晴抬眸看着对方，“往年初春，二奶奶都会不舒服一阵，有时候连着打喷嚏，有时候还长疹子，今年倒还没开始，你明个要是来的话，替二奶奶瞧瞧罢，想想法子，看能不能养好了。”

“你想我明日再来？”章显光故意挑错重点，热切地看过去。

“我才没有！”紫晴偏开眼，疾走两步。“我在同你说二奶奶的身体，你胡乱扯什么有的没的。”

“那你想不想我来。”

“不想不想。”

“那不来了。”

“你敢。” 紫晴止步回头，怒视对方。

章显光挑眉撇嘴，“二奶奶是自小娇养太过，才会如此。”

话题突然转回到凌佳蕊身上，紫晴消了气，细想之下也表示赞同，“应当是如此，我小时候在太太屋里伺候，听她说的最多的就是仔细三姑娘身体，仔细吃食，仔细这仔细那的。下雨刮风是从不让出门的。入秋就烧地龙，开春了也不熄。”

“那就是了，二奶奶从小养尊处优，就好像你把这些花草栽在屋里头，常年不见风雨，天热了给冰，天凉了燃炭。偶尔吹一吹风，就要蔫了。”

紫晴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如今的凌佳蕊便是出了屋的娇花，经历风吹雨打不说，还被下了丹砂，这不得从根上坏起了。

遂忧心忡忡地问：“那怎么办呢？”

“算你运气好，碰上了我。”章显光得意起来，“只要二奶奶按我的药方吃，再配合我针灸，半年一载就能彻底好。”

“这么久......”

“这还久？”章显光无奈道：“二奶奶如果肯配合，卯时起戌时寝，日日炼体不怠惰，或能再提前个把月。”

“现开春了，天亮得早，卯时起到容易，就是这睡觉时辰......”

紫晴犯了愁，自楼啸川同凌佳蕊不眠不休的好了三日，便不在书房住了。

且时常深更半夜里要水，还不止一两回。

想来要叫凌佳蕊按时就寝，难度颇大。

“睡觉时辰得同姑爷讲。”紫晴投去一个求助的神色。

章显光立时便懂了。

楼啸川昏迷那日，被他下了几针大穴，清醒了须臾。

章显光把情况交代清楚后，楼啸川竟问他有没有那种，服下能让人减轻痛苦，同时有益无害的汤药。

章显光自小学医，虽未尝人事，却无有不知。

自然明白楼啸川的用意，遂也配合地煎了养身汤。

只后来，他无奈地一连煎了三日，等再遇见楼啸川时，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

那蛇乐子即便刚猛，纾解半日也就散了，多余的时辰，怕只是楼啸川自个儿想。

今日又听紫晴这么说，自是心中了然。

“要我去同将军提？”章显光明知故问。

这话只能让章显光说，夫妻间的床笫之事，旁人不便说道。

加上紫晴本就是通房，身份尴尬。

如果要她去说，不免让人误会她是吃味将军同二奶奶要好，又或暗示自个儿也能顶上。

是以，紫晴绝不能提。

“我一个丫鬟，怎么说都是不便。”紫晴殷切希冀地看着他。

“那你想不想我来？”章显光冷不防将话头转了回去。

紫晴骑虎难下，不敢再说“不想”了。

生怕他真就不来了，紫晴梗着脖子，倔强道：“想，想你来行了罢。”

章显光称心了，一时忘形，去牵紫晴的手，“那我日日来，将军那边也由我来说！”

紫晴红了脸，两眼直直看着脚尖，轻轻抽手，“放开。”

“要和我说什么？”

耳侧突然响起楼啸川的声音。

紫晴一惊，猛然收回了手，转身怔怔地请安。

她原背身站着，楼啸川没留意她手上动作，此刻才见她双颊染红，做了错事的模样。

虽心里奇怪，却也不提，只看向章显光，“要和我说什么，正好现在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