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何求（其二）

，是剑圣邹清明吧？”听到这儿，秦萧萧已经猜出李桢要和她说的这个人是谁。邹清明，前半生陪伴太宗皇帝出生入死荣辱与共，后半生归隐烂柯山间潜心问道醉心武学，无论在朝为官还是江湖浮沉，他都堪称达到了顶峰。

枕粱弟子皆知师祖邹清明在投身武林前是太宗皇帝跟前的重臣，却不知道他与凌烟阁功臣还有这么一段渊源。事了拂尘去，深藏功与名，说的大抵就是邹清明这样的人物了。

李桢接着告诉秦萧萧的，是关于宫中乾坤一剑剑谱的来历。剑圣归隐后，太宗皇帝与他一南一北，一君一民，两人再也没有见过面。然而人没有相见，东西却带到了。

太宗皇帝晚年，包括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在内的诸位旧友纷纷先他辞世，伤怀之际，收到了故人邹清明寄来的一套剑谱。这是剑圣邹清明穷尽毕生心血钻研出来的剑法，太宗皇帝亲笔御书，上题“乾坤一剑”四个大字。

太宗皇帝感念他们一同经历的风雨征途，为了弥补凌烟阁中没有邹剑圣画像的遗憾，命人将这套剑谱做了防潮防虫处理后，藏在了“凌烟阁”牌匾后头，代替邹清明的画像替他接受后世礼敬。

这个秘密随着当事人的离世而尘封多年，一直到李桢即位，命人修缮凌烟阁，这才偶然在匾额后头发现了这册保存完好的剑谱。司籍司的宫人对照太宗实录等书册详加研究，这才从乾坤一剑剑谱中窥得当年太宗与邹剑圣的君臣之谊。

自秦萧萧到来之后，李桢一口气说了太多话，大大超过了身体所能负荷的极限。说完这套剑谱的来历，他再撑不住，涨红着脸，不住地咳嗽起来。秦萧萧不知所措地看着李桢的耳朵因为剧烈而频繁的咳嗽由白转粉，由粉转红，最后变成晶莹的透红色，显出异样妖娆的色彩来。

秦萧萧见状，连忙拿起桌上的茶壶，往李桢空了许久的茶盏里倒水。倒了一半，她自己先觉得杯中水温太高，连忙跑去殿里问内侍拿了壶放凉了的水，和茶盏里的滚水兑成温水，递到李桢手里，看着他慢慢喝下，恢复如常，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放心地坐回位置上。

这一个小插曲倒是警醒了秦萧萧，她面前的李桢不光是一位孱弱的病人，也是一个铁腕的帝王。方才李桢身子如此不适，殿内的侍从却无一人违背他的命令走上前来帮忙，他用他的权威将清思殿捆得跟铁桶似的，难寻其隙。

“老毛病，让姑娘见笑了。”李桢放下茶盏，连声向秦萧萧道对不住。

听完李桢后头的话，秦萧萧才知道李桢这句对不住作何解释。

“这套剑谱被发现后，朕命宫人登记入册，清点入库。前些日子李大夫和我说姑娘需要这套剑谱，我便派人去取，谁知宫人在库房找了几回，只找到了第三册，其余的一、二册剑谱，竟不翼而飞了。”李桢如实相告。

在江湖人眼里，乾坤一剑剑谱难能可贵，有着不可估量的价值；在寻常人眼中，这套剑谱不过是涂画着奇怪图画的破书，不名一文，会是谁抢在秦萧萧前头拿走了前两册剑谱呢？

为了让秦萧萧宽心，李桢告诉秦萧萧，此事他已令司籍司的主事萧司籍全权负责此事，追查前两册的下落。不仅如此，李桢从手边的矮几上抽出一个小屉，拿出一本灰扑扑的册子递给秦萧萧。

只一眼，秦萧萧就扫到册子封面上写着乾坤一剑四字，想来这就是记录着乾坤一剑第五式心法口诀的剑谱。

想要的东西近在咫尺，秦萧萧却迟迟没有从李桢手上接过。秦萧萧很清楚，若她从李桢手中拿过枕粱门失落已久的宝籍，相应地，她也得替李桢寻回一样宝物才是。

秦萧萧向李桢深深低下头去，双手抱拳，想要知道这位天下共主所求为何：“无功不受禄，需要我做什么，还请陛下明示。”

“这件事对旁人或许很难，对萧萧女侠却易如反掌。”李桢脸上恢复了些许血色，两靥浮现出淡淡的笑意，显然他正等着秦萧萧问出这个问题，“我年少时倾慕一株兰草，将它移入宫中悉心照料。现在我才明白，这兰草原本生于天地，合该长于世间，所以想请姑娘帮忙，将它送出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