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难临头
萧面前失态。他故作轻松地回答道:“没多久,我也是刚来。”
秦萧萧没有戳穿李牧的谎言,她只是若无其事地和李牧说着话,领着他渐渐走出了西厢房,往向阳的、蚊虫较少聚集的南侧去了。
两人一径走,一径闲闲地说话。此时各大门派的弟子大都三五成群地出去玩耍;涌泉寺的弟子忙着在前院诵经礼佛、接待香客;梁闻喜和祝从容不知躲到了哪个角落,喁喁地说着独属于他们二人的悄悄话;西厢房里,梁乐与庄亦谐、关山度谈论未歇……
李牧见秦萧萧从西厢房出来的时候面色不豫,猜想她或许因为今日之事受了掌门的责罚。人们大都乐意与聪明人打交道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他们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聪明狡黠的李牧更是如此,他没有执意去问秦萧萧因何郁郁,而是自说自话地夸赞了一句:“萧萧老大,你今天做得很好。”
突如其来的一句赞扬让秦萧萧又惊又喜,她圆睁着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李牧,回问道:“你知道?”随后她脸上露出被人赞许的满足的笑容,自我肯定道:“我也觉得我做得很好。”
“是,没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李牧顺从地接过她的话茬,进一步肯定了她的缜密机变。
秦萧萧知道,今日之后,不止掌门梁乐,在场的武林人中,不少人都认为她处事乖张跋扈,没有给山三派留足体面。可是她别无选择,枕粱门先是因为梁闻喜蒙受不白之冤,又因关山度卷入胜负疑云,倘若不当着众人的面将一切分辩的一清二楚,只怕离开涌泉寺后,留给枕粱门的将是百口难辩的一地鸡毛。
秦萧萧干净利落地收了场,给了枕粱门足够的体面,自己却成了别人眼中处事不够周全的冒失鬼,说她心里一点儿不失落是假的。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及时地出现在她身边,坚定地称赞她做得好,无疑给了秦萧萧莫大的安慰与鼓舞。
秦萧萧掩去眼底的苦涩,兴致勃勃地向她的拥趸提问:“牧和尚,那你能不能展开讲讲,我都有哪些地方做得好?”
说这话的时候,秦萧萧原是一句无凭戏语,谁料李牧却当真一五一十地细数出秦萧萧做得好的地方:“首先,安排你师兄梁闻喜独自出现面对所有质疑,再在武林各派对于梁闻喜和枕粱门的质疑达到顶峰时安排木兰盟的何玉成出场说明原委,将所有质疑一举击溃;二是直截了当地拦住了山三派郑可贤,当着大伙儿的面讲明白他是如何输给关山度的;最后,自然是选了我这个毫无武学根基的人和你对战,让郑可贤输得明明白白。”
听完李牧的话,秦萧萧不禁莞尔,李牧把她的每一步都看穿了。用心想出来的人固然聪明,置身事外却洞若观火的人同样不遑多让。
“只是有一点。”李牧向秦萧萧问道,“萧萧老大,你一直待在涌泉寺,如何联络到令师兄,和他商定这个对策的呢?”
不知不觉,秦萧萧与李牧二人走到了涌泉寺中庭。李牧不禁想起,上一次他与秦萧萧来到此地,还是武林大会举行之前的事儿了。他忽而心念一动,想到了那晚夤夜归来的秦萧萧,思来念去,秦萧萧只能是那天夜里外出去请了帮手。
谁会是她的帮手呢?
一代名医孙思远桃李满天下,走在任意一条街巷,随处可见他的徒子徒孙开的医馆药铺,隐隐联成一个庞大而秘密的信息网络 。秦萧萧没有明说,李牧也不去点破,两人默契地避开这个话题,说起了其它事儿来。
“这些天,我总在想,当日在猎场,严子陵明明有大把的机会像当初除掉徐二狗一样直接将梁师兄灭口,再将杀害两不知的罪名推给我师兄。他为何没有这样做,反而留着我师兄,让他活着承受这泼天污名呢?”秦萧萧缓缓地说,她看着庭中无言静默的木刻佛像,想要从中获得启发。
这的确是一个令人费解的问题,李牧沉思半晌,提出了一种可能:“会不会严子陵的目标本不是梁少侠,而是他身后的枕粱门,或者,与他同出一门的你,萧萧老大?”
“兴许你说的是对的。严子陵能够如此顺利又不引人注目地招徕这么多武林人士成为两不知供他驱使,武林中一定有人做了他的内应。”秦萧萧叹了口气,联想到这些天枕粱门在武林中独木难支的艰难处境,说道,“可叹枕粱门遭人暗算,我师伯还一味想着顾全其它门派的体面。”
“这种假凤虚凰的体面,要它何用?”李牧不屑一顾地说,“当枕粱门遭受非议的时候,怎么没见其它门派考虑过枕粱门的体面?”
话不投机半句多,话到投机千言少。秦萧萧与李牧想到了一块儿,自然有数不清的话可以交流,秦萧萧又说:“我师伯自然想不到这些,他只觉得我把一团和气的武林大会给搅和了,害得山三派没有留下来观看明日的决赛,少了枕粱门的威风。”
两人絮絮地说着,话语渐悄,草丛中蛙虫乱鸣,群声起伏。西厢房内,彼时的梁乐不会知道,搅局之人不是秦萧萧,而是这个时代。
洪流将至,大浪打头,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