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1）

“宋姑娘，宋尚书已被收押大理寺，不日便会彻查此案。今日我代使尊和薛判院看望姑娘。”

程直头一次见着这样的姑娘家，说话都不利索。

宋知低头顿了一下，道：“多谢大人，如今已然好多了。”程直应了一声，却是多站了片刻。

“程大人？”宋知多少有点明知故问的意思，见程直回神便补充道，“我这里有一本从江宁老家带来的账册。”

她踌躇了一下。

“但我不识字，可否请程大人替我看两眼有无错漏？”宋知顺势递上一本倒扣着的账册。

程直顿了一下，随后才接过，这话他还是能听懂的，李岂之也正是这个意思。

程直随意翻了翻，道：“那还请宋姑娘安心养病。”躬身离开了。

刑狱司不是什么方便站队的地方，甚至可以说不能站队。那李使尊如今让程直来看她，绝不可能只是告诫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李岂之来得莫名，不会只是因为她状告宋景堂而特意派人拜访。一个被宋景堂放弃的孤女而已，如何能让他顶着被朝臣官家发现站队的风险，派亲从官来看望？宋景堂背后是齐王，而齐王殿下有太后娘娘保着，她有什么？

唯有“利用”。

她身上是没有可以利用的东西，但他们都指望着她背后的谢怀英。

谢怀英背后是什么？

是谢家，是死于非命的谢怀卿。

宋知不知道刑狱司的李岂之与梁林两位相公要借此事做什么样的文章。兴许只是简单地借此整顿吏治，亦或许是想做点更大逆不道的事。

比如——

“拉太后下马，推秦王上位。”梁安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书房内对面坐着刚刚落坐，一身水汽的林有道和刘先春。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去趟大理寺。”

刘先春问：“那还需要请示太后娘娘吗？”

两位相公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随后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