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中莲(3)
底暗藏威胁。
你倒是敢接过那头面试试?
陆铃儿眼底都要被他气出眼泪来了,哪知宋曲莲根本不为所动,让人恨得牙痒痒。
这杀千刀的臭泥鳅。
陆铃儿无奈咬了咬牙,低头看着地面,声音委屈巴巴:“还是您……您先帮铃儿收着吧。”
秦箫仪见她低垂着脑袋,一副被人欺负狠了的小可怜样儿,忍不住抬头瞪了宋曲莲一眼,又看着陆铃儿,柔声道:“你瞧我,当真是上了年纪老糊涂了,方才问得那是什么话儿。既然都已经是送出去的东西,哪还有继续收在自己手里的道理,应该是让你自己保管才是。”
陆铃儿听见这话,脸上瞬间云开雾散,眸子里含着惊喜、激动的光彩,耳边又听秦箫仪吩咐晚风:“还不把快这头面,帮陆姨娘送到她住的屋子里去。”
晚风含笑应了声:“是”,欠身一礼,捧着托盘,去了。
陆铃儿眨巴着眼睛,偷偷瞥了眼晚风的背影,笑眯眯与秦箫仪道谢:“谢谢母亲,您真是个大好人。”
结果惹来旁侧一声不屑的冷哼。
陆铃儿理也不理,待到一切结束,她又冲到宋曲莲前头,拎起裙摆,火急火燎的往‘碧云轩’的东厢房跑去。
她得赶在宋曲莲回去之前,将那副头面藏起来才行。
***
在前往广萧阁的回廊上,秦箫仪与宋广白并肩而行。
员外老爷宋广白觑一眼秦箫仪的脸色,率先挑起话头:“我瞧你对那陆铃儿的态度,似乎很喜欢?”
秦箫仪目视前方,神色淡淡,不答反问:“何以见得?”
宋广白面上犹豫,思忖片刻,才斟词酌句,道:“她不过一个妾室,主责乃是替莲儿延绵子嗣,你却不仅赠她厚礼,又教导她为妻之道,简直比对待正妻还要用心,若不是出于喜欢,还能是为了什么?”
秦箫仪道:“铃儿是个好姑娘。面上瞧着天真娇憨,不谙世事,实际却心性坚韧,积极乐观,更难得是曲莲不仅对她不反感,甚至还颇为照拂,我觉着,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开始。”
能得她‘非常’二字,看来她对这件事情也是乐见其成。
思及宋曲莲心中多年芥蒂,宋广白忍不住心下一叹,沉吟片刻,方道:“虽然昨夜两人未能圆房,但莲儿竟肯让她和自己歇在一个屋子里,也愿意在她面前表露自己的真性情,虽然他言语不耐,但也好过以往对待其他女子那般不假辞色,或者表面上的轻佻暧昧。或许不久以后,咱们也能抱上自己的小孙孙。”
他这话说得颇没顾忌,惹来秦箫仪凉凉一瞥。
宋广白干笑两声,摸摸后脑勺,又道:“我当初也是见这小丫头做事踏实,勤劳孝顺,身处泥沼还能保持心性单纯,也不怨天尤人,这才动了将她送到莲儿身边的念头。若是换成那心思污秽的女子,估计早被他给赶出去了。”
秦箫仪语气微讽:“就如前段时日,从‘碧云轩’里被赶出去的那一堆女人?”
宋广白尴尬一笑:“我那也是没有办法,病急乱投医嘛。”
秦箫仪冷哼:“往自己儿子身边一个劲儿的塞女人,亏你也想得出来”,冷笑一声,又道:“也难怪,从前你便是姬妾成群,风流浪荡,如今这般没脸没皮的事情,你又怎会做不出来?”
提起前尘往事,宋广白忍不住面色讪讪,悻悻然道:“年轻时候犯过错,如今我早已悔改,还望夫人莫要旧事重提,饶过我罢?”
“绕过你?那我受到的伤害要如何弥补?曲莲心里的痛,又要如何化解?”秦箫仪眼底含冰,声音却静,仿佛被狂风摧折过后的沙地,除了漠然还是漠然:“宋广白,我便罢了,但若我儿一日不肯原谅你,你这事儿,一辈子都别想能过得去。”
宋广白曾经风流,惹下不少情债,闹得家中鸡飞狗跳不说,还险些害得自己妻离子散,断子绝孙的下场,如今他有心补救,但终归是为时已晚。
宋广白深知这桩往事,乃是秦箫仪心下不可触碰的逆鳞,他无力开解,只觉心下一阵酸楚。侧脸又见秦箫仪目视前方,连眼角一丝余光都不愿舍给自己,终是深深一叹,沉痛道:“箫仪,或许在你心中,早已不再当我是你夫婿。但是在我这里,你永远是我唯一的妻,宋家当家主母。”
“无论你是喜爱陆铃儿这人也好,还是因莲儿爱屋及乌也罢。陆铃儿终究不过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姑娘,再如何单纯讨喜,也始终上不得台面。且我还听说,她至今连字都识不得几个,试问这样的女子,哪能担得起主母之责?“转头看向她,认真叮嘱道:”所以,你若当真喜欢她,只在日常中照拂她一些便是了,但莫要与这丫头太过亲近,免得往后待莲儿正妻进门,你处境尴尬,进退两难。”
秦箫仪闻言,一时不置可否,也不知这话她到底听进去没有?
宋广白叹了口气,眼见前方‘广萧阁’屋顶在望,宋广白便止步于回廊上,默然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