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既然两人话已说开，云絮便没再往心里去，饭后和棉团玩了一会儿，早早就睡下了。而萧凛却躺在床上，回想起在书房时的种种，辗转难眠。

毕竟还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当时那情况对他虽不算陌生，却是第一次不再像往常一样能轻易平息。想着那无知无觉的始作俑者，心中念头愈发强烈，似是要挣脱束缚。

初秋夜里清凉，萧凛却觉周身灼热难耐，他一只手臂抬起覆在额上，漆黑沉静的房间响起压抑的喘息。

他自幼站在权力的巅峰，早就习惯了掌控一切，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让他紧紧皱起眉头，本能地想要压制，可那隐秘的思绪好像一根根轻细银白的丝线，缠绕牵引着他，诱他向更深处探寻。

脑海中又浮现出小公主在他怀里笑闹的模样，绵软却顽皮，不肯被他掌握，恼人的甜。周身缠绕的银丝收紧，不断拉扯，许久，他认命地叹了一声，从胸前抽出那条淡缃色的手帕，往下探去，任那思绪冲破束缚，蔓延疯长。

天刚蒙蒙亮，萧凛就醒了过来，昨夜虽得以释放，但某些念头似是在他体内扎了根，即便是在睡梦中，这小棉花也不肯放过他，闹了他许久，扰得人静不下心。

他推门到院中，扫了眼刚巡查回来的风卓，淡声道：“练会儿。”

一早就要出发，云絮睡得正香，就被侍女们叫起来，困得睁不开眼，像个小木偶一样任人摆布着洗了漱。等挽好发髻，终于清醒了些，听到院里隐约传来打斗声。

云絮打了个哈欠出门，却在见到院中景象时，嘴巴差点忘了合上。

空气微凉，萧凛却只着一件单薄的短衫，且领口大开，结实有力的胸膛随动作半露。他手执一把双刃长刀，与同样持刀的风卓缠斗，动作迅疾，刀锋狠厉，道道杀气如雷鸣闪电，击得对手连连后退。两把兵刃相接，火星四溅，发出铮铮声响。

安御医闻声赶来，看着两人频频摇头，而院内的侍卫们早已围成一圈，兴奋观战。他们随军打仗，自然知道陛下武艺超绝，有能力与他过招的人少之又少，风卓便是其中一个。即使已被选拔为皇帝的贴身侍卫，风卓与陛下比试少有能撑过一盏茶的时候。这次能撑得久些，全因陛下只为消耗些精力，步步放水。

而云絮看着那英姿勃勃的身影，早已睡意全无，只剩惊叹。早知他骁勇善战，但还从未见过他这一面，剑眉下灿如刚星的眼眸锐利中透着寒意，气魄刚健如飞龙，势不可挡。她从前也经常看兄长舞剑，但和眼前人比起来，根本不是一个级别。那是在战场上身经百战才能淬炼出的从容老练。

这时萧凛余光扫到廊下那团杏色的身影，风卓难得见他分神，抓住机会奋力出击，却被萧凛轻松化解，手中长刀看似随意地舞了个花，与空气摩擦带出刺耳咻鸣，而后随长臂一甩，几丈开外的矮树都被这刀风击得沙沙作响。下一瞬，利刃直指对方咽喉。

风卓此番用了全力，剧烈地喘息着，浑身几乎被汗水浸透。他定在原地，刚刚一切发生得太快，他看着离他喉咙不过两寸的刀尖，脑中回忆着陛下刚才的招式。围观的侍卫们也才反应过来，一时间热血沸腾，拍手叫绝，对陛下的钦慕更甚。

虽没用全力，但也耗费了不少体力，萧凛微微喘息，这次没像往常练武后冷着脸给人指点，而是扬头潇洒一笑，覆着薄汗的俊颜尽显风发意气。

云絮看呆了，微张着唇，抬手覆在胸口。陛下在她面前虽总是带着笑，却没有哪次如此时一般。旭日东升，朝晖满地，那人张扬的笑意却比日光耀眼，持刀而立，高峻挺拔，俨然一位洒脱无畏的战神将军。

“扑通、扑通”，慌乱的心跳一下下撞在她的手心，半晌都没有平息。

待她回过神来，萧凛已收了刀，侍卫们也都迅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萧凛拿过侍从递来的巾帕，随意擦了擦面上的汗珠，对还呆呆站在廊下的小公主招了招手。

云絮用手背贴了贴发烫的脸颊，提裙向萧凛跑了过去。“陛下，你好厉害呀！”小公主仰头看他，乌眸中尽是毫不掩饰的崇拜之情。

这朵看似无害的小棉花，不知道此时她那双眼睛多具有杀伤力，他一身武艺几乎无人能敌，在她面前却只能弃兵卸甲，全然没了战力。萧凛看了她一会儿，轻笑一声，认输般地移开视线。

可小公主却好像没打算放过他，她好奇地看向萧凛收于腰间的长刀。深褐色的梨木刀柄以趁手为主，并未加多余装饰，只浅刻飞龙纹样，却更显威严厚重。

云絮心痒，回想起刚才陛下持刀时威风凛凛的样子，也想试试那手感，手指动了动，忍不住抬手握了上去。

木制刀柄粗长，她的手还差一截才能完全握住。暗沉深重的硬木刀柄衬得小手更加莹白如玉，柔软细腻。

萧凛垂眸，看到这画面心头一震，昨日梦中的种种浮上脑海，好不容易泄下的火又被她轻易点燃，这武算是白练了。

云絮握了一会儿，也没觉出个所以然来，手指不安分地划过上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