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英·官欺
秋谈筠开始在天帮教一众孩子们读书识字,大到十五六岁,小到五六岁,都被沈英带着有模有样地弯腰行学生礼,称她“秋夫子”。
秋谈筠一开始有些紧张,虽然她在闺中也常读书,但自出嫁之后,便要学着操持家务,侍奉公婆与丈夫,后来又生了小囡,一直就很少有机会能拿起书本,不过毕竟是从小就读书的,仔细回忆下来,心中便已有了些文章,正好适合给这些孩子启蒙。
大孩子学得快一些,小孩子学得慢一些,而且大孩子需要下地劳作,所以秋谈筠又想了想,打算给大小孩子分个堂,因材施教。
将这想法与沈英说,沈英笑着表示学堂里她是夫子,一切当然由她说了算。
秋谈筠在天帮小村的日子算是过下来了,有教书这件更擅长的事可以做,不需要再下地,也足够让她找到一点自己存在对小村落的意义,让她心中为自己母女两个的来到,总算没有单纯成为小村落的负累而感到些许的安慰。
女儿小囡很乖,因为长得可爱,又礼貌懂事,会咬着糯糯的小奶音叫姐姐哥哥,很是受大小孩子们的喜爱,经常能收到些甜甜的糖果。
秋谈筠知道这些孩子们一起种着几块地,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便私下教导小囡,让不许再问姐姐哥哥要糖吃,如果她们主动给,就说不喜欢吃,若是不听话,晚上娘亲就让小囡一个人睡觉……如此一番“循循善诱”,小囡第二天只好皱着小鼻子坚决地喊:“小囡再也不喜欢吃糖糖了。”
日子悠悠过了大半月,地里的麦子刚一收好,却迎来了不速之客,声称是官府的人,要来查抄秋家的田地,包括地里种出的粮食。
沈英站出来表示这些田产都已经归于了他们这些人的名下,不再是秋家的东西,所以不应该被查没。
官府来人却说:“这怎么不是秋家的东西?这就是秋家的东西,县太爷早就调查过了,你们这帮子原不过是一群小叫花子,哪里来的房舍田产,莫不是偷来的?”
小元姗姗来迟,将保存完整的地契拿出来给他们验看,那领头的官兵当下拿着就要给一个儒生模样的干瘦中年男子过目,“师爷您看。”
那师爷狭细的眼睛里闪过精光,其实他们当然知道这几块地早就不在秋家名下,如今借名来夺,实是要归入县太爷私产,不想叫这群小叫花子拿出了地契。
师爷提起了自己的烟杆,唤来一个小兵,命他吹燃火匣子给自己点烟,师爷一手接过地契,与烟杆一起放到火上点。
干燥的纸张一遇到火焰,豁地一下燃烧起来,师爷放手,燃烧的地契飘飘摇摇落去地上。
沈英用力挣开拦住自己的官兵,过去抢住地契,一把用手按灭上面的火,好好的地契烧得剩下一半。
师爷慢悠悠地抽了一口烟,乜斜着眼睛,说道:“什么地契?我可没见着。就凭一张破烂儿纸,也想糊弄官府?”
沈英攥紧手里烧坏的地契:“你们欺人太甚!”
师爷徐徐挪开正要抽的烟嘴,不紧不慢道:“放肆,我等官兵代天子执法,何来欺人一说,你这刁民说话如此口无遮拦,还胆敢顶撞官兵,以下犯上,实乃目无王法,来呀,把她给我抓起来。”
天帮众男女少年几欲暴动,都被官兵拦下。
师爷冷笑看着:“怎么,你们这群刁民,难道还想拒不受捕,与官府作对不成?”
“帮主!”“帮主!”“小英!”“英姐姐!”“……”
天帮众少年愤怒早已集成一团火焰,只要沈英一声同意,他们就敢与这些蛮不讲理的官兵拼个你死我活。
沈英的拳头几次捏紧又几次松开,“回去收拾东西,我们离开。”
“慢着,收拾东西?收拾什么东西?难道不知道这里所有的东西都要充公吗?你们都给我听着,现在这里所有一切,归官府所有,一粒米也不许带走。”
师爷又对手下官兵训道:“还有你们,都给我看牢了,小叫花子们最是能偷东西的,要是少了什么,县太爷问起来,可唯你们是问。”
少年们忍无可忍:“你们根本就是抢劫!这里所有的粮食都是我们种的,连房子都是我们自己搭起来的,还有里面我们自己的床铺被褥、吃穿用的东西,你们收地也就罢了,东西凭什么不让我们带走?”
“就是,我们几年的辛苦,凭什么都被你们抢去!”
“凭什么,呵,你们这群一个个的,什么身份,也跟师爷我叫起板来了。”师爷十分不以为意,悠悠吐出一口烟,对官兵领头的说道:“张统领,你告诉他们,凭什么。”
张统领立刻会意,命所有官兵抽出佩刀:“统统立刻离开,不准带走任何东西,谁敢不听号令,就是藐视王法,格杀勿论!”
天帮的男女孩子们,最大的也才十五六岁,小的只五六岁,在官府的明刀之下,理智告诉他们,他们不能反抗。
官兵将他们逐出这片他们耕耘了四年的土地,还要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