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一入秋,天气渐凉,白天跟着短了起来,天也就黑的快了许多。
不多时,屋里就燃起了大片的烛火,烛火随风荡漾,将整个屋子照得十分亮堂。亮光隔着门窗,映在地上,洒下一片昏黄。
越葭的眼睛一到了晚上,便有些看不清了。这些年里也治过几次,一直没什么效果,她便也懒得再费心力。
只让人在房中再多点些烛火,好让她看得不是太费力。
青阳搬了些竹简放到越葭的书案上,手上虽整理着,可眼睛却是在暗戳戳地瞟她。
直到无事可做,她还是磨磨蹭蹭地不肯离去。
见越葭保持着之前的动作,没什么反应。她只好向外走,但走了两步,就又翻了回来,神情里满是犹豫。
如此反复几次,越葭也被这悉悉索索的声音搞得有些心烦。
她叹了口气,把人喊了过来,问道:“有事儿就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不是,郡主,不是我的事情。”青阳一脸的纠结,见越葭不解,又解释道:“我就是觉得,这盯梢的活计,一盯盯一整天,多累呀。要不,搞个轮班制?”
“又不是让你去盯,操那么多心干什么。”越葭瞥了她一眼,不在意道。
“那我……”青阳的眼珠子瞟来瞟去,睫毛也跟着眼皮忽扇忽扇,似乎是在想什么,“这不是为了隐卫兄弟着想嘛,他们不仅要守卫郡府,还要到处收集消息,本来就很累了。”
她越说越笃定,并越发觉得自己的理由想得好,“现在还要盯梢,肯定吃不消的。”
越葭不再理她,转头看向了窗外。
青阳两只手绞来绞去,最后还是没憋住,和盘托出道:“哎呀,郡主,我就实话跟你说吧,那个三郎君他整天不是这个酒楼,就是那个街市的。要不然就是同那个王家的小女娘偷偷见上一面。就如此作派,何必让万大哥去盯着呢?这不是大材小用嘛。”
“因为万泗?”越葭这下明白了。
“不是,我就是觉得没有必要。而且……”青阳噘着嘴,又小声嘟囔了句,“本来一年就见不到几面。”
越葭轻笑一声道:“你放心,这半年都不会离开都城了,你有的是时间见他。”
众所周知,青阳喜欢万泗,只有她自己觉得藏得不错。
“我不是要见他,我,我就是……”青阳听见这话,有些羞赫,脸也红了大半。话都没说完,就跑了出去。
见青阳的动作,越葭歪头笑了一声,一只手搭在案上没规律地叩着。
青月刚好端药进来,见到匆忙离开的青阳不由得有些诧异。
但越葭没有解释,她就以为是越葭在逗青阳玩,便没放在心上。
越葭随手接过那愁人的汤药,在心里三番四次地天人交战之后,总算是喝光了。
或许是这几日里休息好了,所以她的伤口开始有了愈合的征兆。但同时,疼痒得也比往日频繁了起来。
是以,她常常一整夜都不得安眠。
反复睡不着时,她便会在山水园池边的眠床上,喝喝小酒,吹吹冷风,赏赏月色,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只是如青阳所说,自打她放任不管后,秦止便日日逍遥自在,乐得清闲,夜不归宿更是常事儿。
只是回月隐院的走廊会路过这处的池边的,所以,她总是能碰到深夜归府的秦止。
前几次,她懒得理,今日倒是突然起了兴致。
风中飒飒作响,墙上的竹影东晃西晃,空无一人的走廊突然响起一道拖着长音的女声,空洞又带着些许怪异。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秦止的脚步顿了一下,浅浅的意外在眼底划过,很快消失不见。
他扭头找了找,最后看向躲在暗处的越葭。
看着他那没什么表情的脸,越葭忽觉没意思,便又坐了回去。
因为此处有竹林作遮掩,她一直以为秦止没有发现她,所以刚刚才不怀好意地突然说话,想吓吓他。
只是他的这个反应,着实是让她有些失望。
她兴致缺缺地伏在案几上,指尖绕着衣角,语气慵懒道:“成天招猫逗狗,不务正业。在崇王府,你也如此晚归?”
说完,自己又小声咕哝了一句,“他真的只有十七吗?怎么这般老成,一点儿都不好玩。”
她想了想,又觉得他有点儿像是一尊不为俗世烦扰的神袛,喜怒不形于色,万事不留于心。
秦止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手一撑直接从走廊的飞来椅上翻过去。坐下后,才回道:“这么晚,你不也是没睡嘛。”
半斤对八两,谁也别说谁。
“我同你能一样吗?”越葭哼了一声。
半斤和八两,就是不一样。
秦止不可置否,或许真的不一样吧。
越葭隐于竹林的阴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