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二)
方向跳,尽量用脊背着地。
当她真挨到地面的时候,背上钻心的痛楚叫她嘶了一声,五脏六腑都被颠得好似错了位。
原本早就结痂的伤口这会被她一震,隐约又有要裂开的迹象。
躺在地上更难受,她颤抖着爬起来,反身又趴回地上干呕。
深呼吸几下,强撑着站起来,拖着被褥团起来丢在一边。
从地上摸了一把灰摸在脸上,又把早上梳好的头发拆散,随便挽了一个乡下女孩的发揪,小湘儿走向正街。
小湘儿刚出来就跟一个将军府里的人对上了目光,她立马往后缩,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内心祈祷不要认出来。
一批将军府的人正巧从这边回来禀报,其中有一个人看到将军府的夹道里钻出来一个穿着寒酸的小孩,头发乱蓬蓬的,一张脸上脏的不像话,只一双眼睛乌黑发亮。
小孩见到他们有些害怕地往后缩了缩,低下头去不敢看。
那人也没在意,就这么跟着回了将军府,一上午了,小姐究竟跑到那里去了?怎么哪里都找不到?
不过也是,他们只凭着记忆找人,实际上连小姐具体长什么样子都不慎了解,毕竟是半路凭空跑出来的主子,才在将军府带了一季儿,也不是每个人都见过她。
上京城人又多,光是她躲着,就不大可能找到她,跟别说他们根本不能大摇大摆着到处找人。
也不知道夫人怎么想的。
唉——找不到人,这可怎么是好?
将军府的人过去了,小湘儿悄悄看了一眼,就隐到人群里去了。
她得尽快想办法打探出来该怎么去那个庄子,轿子是租不得的,不会有什么人会租轿子给她一个小孩——她大概得走过去,也不知道须得多久。
一个脏兮兮的小孩一拐一瘸地顺着街往西走,偶尔会试图拉住人问点什么,但行人一见她的打扮,纷纷嫌恶走开,不想搭理。
就算知道了在西边,她似乎也找不到在哪。
正午的太阳太毒,街上已没什么人,湘儿在小道里绕来绕去。
既是怕被晒晕过去,也怕被将军府的人发现,这么走了不知道多久,也不知道身处何处。
看这地方不如她刚出来时繁华,大约猜出来她已经离将军府挺远了。
不远处有一个小茶摊,她犹豫了一会,还是走了过去——她实在累得口干舌燥。
她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坐下,茶摊里坐着些拉车累了在此休整的汉子。
有人注意到了旁边坐了个小孩,原本粗着嗓子相互聊着浑段子的声音便低了不少,改为聊些天气一类的话题。
即便压低了声音,小湘儿还是将他们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大哥,旁边有个小孩,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她身上咋这么脏,爹妈哪去了?”
“谁知道是哪家的孩子,哎呦,怪心疼人的,是不是还摔了,脸上手上都擦破皮了。”
“要不咱问问她?”
“老三!少管闲事!”
其中一个人喝止了众人,于是几人静静喝着茶,喝完便走了,临走前有一个看着她叹了一口气。
“世道不公啊,这么小的孩子……”
茶摊的老板是个面容富态的妇人,她出来给小湘儿倒了杯水,也不多说话。
一只小手却拉住了她,转头就对上黑黝黝的眸子,似乎有话要跟她说。
“……劳……请问。”小湘儿斟酌着措辞,“您知道西边城郊的庄子怎么走吗?”
妇人闻言有些惊讶,这孩子,去那庄子做什么?那不是将军府的地方吗?
小人儿吸吸鼻子,扁着嘴,委屈得眼里几乎要流出泪。
“我要找我娘,据说是那个庄子上新送去一位什么姨娘,他们把娘买去给人家当下人去了。”
“我好想娘——我来找她,我想见她。”
那妇人听着女孩的话,觉得哪哪都怪,且不说那庄子前阵子似乎只送去一个有些癫疯的女人,压根不需要什么人照顾,只消人看着便是。
更何况……
总之,她要找的人肯定不在这庄子上。
妇人摸摸她的脑袋,哄道:“小姑娘,你要找的人必然不在这里,这庄子上最近虽然确实送了一个人来,但是据说……”
“据说那人第二天就没了,根本谈不上要下人照顾。”
更何况那个女人疯疯癫癫咬了送她过来的人,当晚就被人打死了。
想来也是主子默许的,第二天就把人偷偷抬出去了,说是发了癔症自己上吊死的。
天杀的,那可不是上吊死的。
住在附近的杨家婶子隔天对她说,半夜三更的听见有女人呜呜咽咽的声音和断断续续的喘气声,真是作贱人!
想来那女人的样貌身段都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