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婢
清晨,荷叶随风悠悠晃荡,露珠滑叶而下,在叶子底部聚成一滩小水洼,引得蜻蜓飞来戏水。
温言被高枝上唱歌的鸟儿吵醒,揉着眼伸直腰,才发现脖子酸得厉害。也是,趴在石桌上睡了一晚,脖子没断都算她走运了。
等脑袋清醒过来时,她才发现自己是真的等了李承煦一晚上!李承煦晾了她一晚上!
她不经意转头看向背后的湖,突然发现离她最近的那株荷花开了,明明昨晚花苞还害羞地遮住了脸。
一股恼怒从心头涌过,一个晚上,是一朵花从含苞待放到绚烂盛开的一个晚上!
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脖颈腰骨,温言就直往起居房屋走去。奇怪的是,一路上并没有见到婢女侍从,让她想问个路的机会都没有。
拐来拐去,在敲了五次门,六次推开了空无一人的门后,温言终于见到宋识。他就守在一间屋子的门口。
温言语气并不好:“李承煦就在里面?”
宋识点头,还让出了路,朝温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而后温言敲门,在里面传出“请进”的声音时,她才进去。
等了一个晚上后,再次看到他,温言已经不再慌乱畏惧。她静下心来正眼瞧他,才发现他比以前黑了很多,也壮实了一些,想必这三年的从军生涯并不好过。
她轻轻呼出了一口气,平静道:“我们开门见山,你到底想要什么?直说便是,不必拐弯抹角。”
李承煦听了,却是笑了笑:“昨晚睡得好吗?”
温言瞪他,知道他是在故意捉弄她。“如你所愿,我风餐露宿地等了你一晚上,你满意了吗?”
“不满意。”
直截了当的语气,温言告诉自己要忍。她挪开眼,眼神空洞地看着不远处。
“那你要怎样才满意?钟寻已经死了。”
“那又怎样?温榆并不无辜不是吗?”
温言扯开一抹笑,“贺深死有余辜。”
从她父亲去世的那一刻起,贞明帝,萧晋辰,贺深,李清正,钟寻,温榆,她和李承煦,他们这些人早就像一根根乱线团成了一团,其中的是非对错交错复杂,再也理不清。
“承煦,冤冤相报何时了,贺深杀了我父亲,我哥哥杀了贺深,现在我哥哥也病死了,你还想要怎样?难道你也想学我一样为父报仇吗?那你要找谁?找我吗?那你现在就可以动手了,以你现在的权势,杀我犹如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李承煦大笑着坐到温言对面的圈椅上,她真的很狡猾。杀她?要是可以,他就不会这么痛苦了。三年蚀骨灼心的思念早就叫他做出了选择。从始至终,他不过是想和她携手白头而已。
现在钟寻已死,所有的恩怨也该有个了断了。没有了断,他和她就永远不可能在一起。其实他和她又何其无辜,仇怨是上辈人的事,却要将他们一同埋进这令人绝望的黑暗之中。
“过往的事情我可以不再追究,那你和我呢?”
温言低头,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脚,半响,才道:“我们还是算了吧。”
看,他就不应该犯贱问她的。凭什么?凭什么他们之间从来都是她做主?她说在一起就在一起,她说爱就爱,她说离开就离开。
他站起来,大步跨到温言跟前,捏着她的脸强迫她抬起头来。
“这一次由不得你选择了,将军夫人你不想当,那从今天开始,你就为奴为婢吧。什么时候我满意了,我就什么时候放了温榆。”
温言不敢置信,骂道:“李承煦,你可真卑鄙。”
李承煦松开手,不无所谓:“我给你两个时辰的时间,回去带上要带上的东西,处理完要处理的事,正午我们就去甘州。”
温言仍旧拒绝:“我不去,我还有儿子要照顾。”
话音刚落,温言就感到肩膀疼痛无比,她的肩胛骨像是要捏碎一样。抬眸对上李承煦的眼神,里面一片疾风骤雨。
“什么儿子?”
温言被吓到,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却又被他拉了回来,她直觉这句话要好好回答,否则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赵悠的儿子,认了我做干娘。你还记得科举案的尚州女子赵悠吗?这是她和岳云南的儿子。她有事出远门,托我看顾一阵子。”
说完,她感到肩膀顿时一松,李承煦卸了力,居高临下道:“我会让人去照看。”
“这不好……”
“我劝你乖乖听话,毕竟你也不想温榆从此以牢为家吧。”
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温榆现在在他手中,她又不能跟他对着干。人在屋檐下,只能先低头。
温言回到家中,并没有着急收拾东西,而是先提笔写了一封信给慕瑾之,托他照顾岳圆圆。瞧李承煦如今这喜怒无常的心情,她不放心将人留下给他派的人照顾。
到了张大娘家,温言先是谢过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