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
风驰雨晃,一路电闪雷鸣。
李承煦穿着斗笠,御马狂奔。穿过这雨和雷,逢州或许就是他的心安之处。
“将军,雨这样大,前方就是驿站了,不如我们去躲躲雨。”
宋识刚提议完,一道雷电霹雳而下,将远处的青山照得煞白。明明太阳才刚刚从东方升起,天色却已然昏黑,乌云一片一片地积压着,像要将地上的人和马沉入黑暗之中。
“要躲你自己躲。”
李承煦头也不回,只顾抓紧着缰绳奋勇直前,他不敢停下来,失去心爱之人已经夺走了他三年的快乐,他怕这次错过了,余生的快乐将永远不会眷顾于他。
两天两夜,除去短暂的进食如厕,李承煦几乎没有合上眼。进了逢州城门,他感觉自己那颗枯萎的心又重新鲜活起来了。
见了她,他先要好好质问她为何要逃?逃有什么用,逃到天涯海角,还不是被他找到了。
接着,待看到她惊慌失措的表情后,他便要将她紧紧抱入怀中,最好将她抱得喘不过气来。
再然后,他会将她锁在房间里面,让她再无逃走的机会。
来到信中的酒楼,他几乎是雀跃地问道:“人呢?”
探子早就侯在了酒楼门口,见状,忙殷勤答道:“就在二楼。”
宋识跟在李承煦后面,本来以为他听完会迫不及待要飞上二楼去抓小鸟,却不料他反而让人看顾好楼上的人,自己进了旁边一家客栈,租了一间房,让店小二给他准备好热水,又让他去成衣铺子买一件新衣,他要沐浴更衣。
宋识:……
一番梳洗完毕后,探子引李承煦到一间包间前,示意人就在里面。
近乡情怯,酝酿好要说的话,李承煦深吸一口气,一把将门推开。
人正背对着他朝窗而坐,见到背影的这一刹那,李承煦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别来无恙啊,我的言……”
剩下的那个“言”字在看到女子转回来的正脸后,彻底吐不出了。
宋识站在后面,一脸悲催,他还没准备好迎接来自少爷的狂风暴雨。少爷一定会暴跳如雷地掐着他的脖子,告诉他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再找不到,他就不用出现在他面前了。
这是他梦中梦见过很多次的场景。
然而,梦终究是假的,他只听到李承煦轻轻说了一句,“出去。”
不知他叫的是谁出去,但宋识很有眼力劲让所有人消失在李承煦面前,还体贴地关上了门。
一次次的期望落空,一次次将想要说的话硬生生地咽回肚子里,李承煦一把抓起面前的酒壶,就着壶口痛饮。
酒水洒出了许多,顺着他的脖颈而下,溜进他的衣服里,掠过他的心,凉意渐生。
——
宋识在门外守了一个时辰,在发现房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后,他鬼鬼祟祟地开了一条门缝。从门缝望进去,他看见少爷趴在桌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旁边还倒着四五个酒壶。
也是,两天两夜没合过眼,现下又喝了几壶酒,就是牛也会睡着。
壮着胆子推门进去,他悄悄靠近少爷,只见少爷手虚握成拳,眉头紧锁,喃喃自语。
他听见了,言言二字。
宋识松了口气,主子睡着了,他也可以好好休息了。
下一瞬,李承煦突然睁开眼睛,眼睛迸发出的寒意吓得宋识“啊”地叫了一声出来。
“叫什么,吵死了。”
宋识结巴道:“将……将军,你怎么死,啊呸,你怎么醒了?”
李承煦不理他,只顾埋头寻酒。见有一壶酒还剩半瓶,抡起就喝。酒刚入口,还未来得及在口中转个圈,就被一口喷了出来,直冲宋识门面。
宋识:……
“这穷山恶水之地的酒难喝死了,去给我寻几坛能入口的过来。”
宋识瞪大眼睛,好家伙,都要上“坛”了,今晚这是要不醉不休吗?
虽然有心劝说,但他的胆子到底比老鼠大不了多少,只能低头去办。
出了门,他就照样交代探子:“给我寻几坛能入得了口的酒来。”
探子挠头:“这已经是镇里最好的酒楼了。”
宋识一脚揣向他的屁股,低吼道:“你就不能想想办法?我要你有什么用!”
探子苦着一张脸,半响才道:“我知道有一处地方有好酒。”
“哪里?”
“县衙。”
宋识睨他:“那就去取来。”
“这事属下可办不了,还得仰仗您的脸面亲自去一趟县衙才行。”
宋识简直要气疯,这一天天的,上峰难伺候,下属笨如猪,他这夹在中间的可要怎么活啊。
——
十五的月亮圆滚滚的,散发出柔和皎洁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