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章

一处三进五间的院子。高高的门楼上挂着块匾额，上书着“林氏宗祠”几个大字，笔法犹若游龙，飘逸苍劲。两旁柱子写着副对联：“敦谊明伦，即此是敬宗尊祖；本修德立，如斯乃孝子贤孙。”白墙青瓦，院内松柏长青，翘起的飞檐上雕刻着诸如麒麟之类的瑞兽。站在门口便觉庄重肃穆之意，让人不敢冒犯。

若是从悦园往东，跨过垂花门往前，来到一花厅，横梁上雕刻着些花草飞禽，沿着回廊继续行走，半山亭和回廊相连，粉白的墙上开着各式的镂空花窗，即可望见墙后的雪中竹林，行走的人影，外头的树影又映在墙面，光影交错。

穿过海棠门，再走一截路，边见一小院，院前种着棵罗汉松，匾上写着：“清荷居”，此乃黛玉居所。再往前走，便是几处空着的院落“竹林小筑”、“霜月馆”、“翠篱苑”、走到一岔路，往左则是之前林老太太，林老爷的居所，往右则来到贾敏林如海的住处云海阁，大门已开，一行人穿过屏门，二门来到内院，内院分东西厢房，正房和耳房。西厢房三间住着霍姨娘，徐姨娘，东厢房三间住着林澈。

林如海和贾敏走进正房，绿珠红蔷上前分别脱下贾敏和林黛玉的的斗篷，一旁的丫鬟又端来茶水。屋内燃着银丝炭，暖烘烘的，林如海一路上奔波劳累，坐着闲聊几句便觉倦意上来，于是先去屋内休息了。

贾敏吩咐仆役清洗晾晒林如海带回来的被褥衣物，拿着林如海刚交给她的这次进京各家送的礼节单子，一一核对分类，让玉秀和林管家带人把东西收进库房。正整理着林如海和她说的从京城买的特产，打开一个小箱子，里面放着些娃娃面人，知道这些是给黛玉的，便唤黛玉。

“玉儿。”贾敏拿起一个昭君面人，想让黛玉来看看。

“小姐睡着了。”绿珠在一旁压低声音说。

贾敏走近榻前，看到黛玉缩成一团，身上盖着毯子，面容恬静，睫毛弯弯，便把面人放桌上，等黛玉醒了一睁眼便能看到。

贾敏继续坐回去整理东西，拿起一个珍宝阁的盒子，是一只嵌宝石翡翠花环簪，做的精巧夺目。珍宝阁是京中最受夫人小姐喜欢的最时兴的首饰店。贾敏一连拆了好几个盒子，看着是黛玉澈儿的礼物就放一边。

接着贾敏又打开个箱子，里面放着六信封。信封上写着十月望六日，十月念四日，十一月朔九日，十一月望三日，十一月念五日，十二月望三日，敏心有所念，抽出第一封打开。“敏儿，见字如唔，我已离开苏州，现在船已至山东境内，现江上风平浪静，天朗气清，今天我和徐兄一起垂钓，我钓了鲈鱼11尾，徐兄钓了7尾，他嚷着不服，要下次重新比过……

我在船舱给你写信，江上晚霞极美，颇有“秋水共长天一色”之景，晚上我们吃的莼菜鲈鱼羹，味道鲜美。回苏州后我们也去钓鱼好吗？此时此刻，我有些思念你，却不知道远方的你是否也在思念我……”

贾敏拆开第二封信是林如海刚抵达京城后的写的。贾敏在林如海去京城只收到过两封家书，一封是林如海到京城后报平安的家书，里面还写了林如海拜访贾府后贾府众人的近况，一封则是林如海准备动身离京的家书。

这几月贾敏时常挂心出门在外的夫君，如今看到林如海这些写了但未寄出的书信，不由内心澎湃，待看到一句“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眼中微光一闪，将书信叠好。

“把信收到我妆匣里。”贾敏歪着头和绿珠说，然后提着裙子，走进卧房。

刚靠近，床上本熟睡的林如海似有察觉有人靠近，缓缓睁开了眼。“你怎么来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贾敏看了眼房内的西洋钟，回答道，“现在是申时了，老爷现在要起来吃饭吗？”

林如海坐起来，往旁边拍了拍，示意贾敏坐到身旁，“不急，坐会吧。”

“今天下午我理了下老爷带回去的东西，东西都登记收到库房了。”贾敏顺着林如海的意思坐下来。

“辛苦你了。”林如海点了点头，看向贾敏，她神色淡淡的，有些吃不准她看没看到自己送她的东西，还是说看到了却不太喜欢呢，于是试探到，“我记得你从前最喜欢珍宝阁的首饰，这次去我给你定做了些，你看了可还喜欢？”

贾敏佯装不知，“是吗？那我等下看下。下午忙着核对单子。老爷带回来的东西都还没拆来得及拆。”

林如海深知贾敏的脾气秉性，做事果断毫不拖泥带水，一件今天要做的事绝不会拖到明天。按理说她应该会把事情处理好，再来找自己。是最近太累了吗，林如海心想，不过这样也好，不必事事掐尖要强面面俱到。于是说，“我觉得那些首饰很称你。等下没理完事情的我来处理？”林如海准备起身下床。

贾敏心想，你现在出去不就看到我已经拆了么，拉住了林如海。

“怎么了？”林如海扭头看着贾敏。

“老爷，虽然现在吃不到莼菜鲈鱼羹，不如晚上我们吃暖锅吧。”

“原来你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