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时分
一夜噩梦,时荚惊醒时已是日上三竿。
宗门的晨醒钟敲到了第四下,再多敲一下,她就要迟到了。
但是从心底涌上来的疼痛让她屏住呼吸,根本无暇顾及其他,梦里的事情都太过真实,真实到她的手仍在颤抖着。
周围是熟悉的布景,一张横榻,一方梳妆镜,一个衣橱,一个剑架。
再无其他。
她抬起双手,没有看到梦中捆绑的铁链,她冲向梳妆台,镜中的自己还是十五岁的年纪,不算细腻的脸上没有一道伤痕。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做这样的梦?
梦里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她都不敢细想。
时鹤入了魔逼她杀了云胡!
云胡……那个她想起来就会疼到窒息的少年,可是她根本不认识啊……
不对,她猛然想起了什么,今天是入宗第十个年头!
今天是下山历练的日子!
而不久时鹤跟云栖会撇下她,去参加江南诗社的雅会!
而她,会在奉城集市的小巷里救下被乞丐围揍的云胡!
云胡!她是认识的,梦里的事都是真实发生的!
只是不是现在,而是不久的将来。
她又确认般看了看四周的布置,这个时候守剑宗还没什么名气,她房间里的东西还是有些年头的,陈旧无比。
一直要待到今年年末,她和时鹤会在剿魔队伍中一鸣惊人,挥剑砍杀魔头,自此区区十几人的守剑宗声名大噪,来拜师学艺的子弟络绎不绝。
作为大师姐,她的房间才开始精细起来。
那些梦里的事都会真实发生,她没有做梦,她只是回到了十五岁最韶华的年纪。
她于镜中磨蹭自己的脸,心中是莫大的复杂的情绪,但是喜多于那些苦痛。
她回到了过去,这就表示,一切都能重来——
她可以再次与云胡相识相知。
她可以不必去与时鹤守剑,也不会再遭时鹤强迫……
她还可以阻止时鹤入魔……
巨大的欣喜扑面而来,她起身,从剑架上拿起自己的剑,来不及梳洗便匆忙往练剑场走去。
今日的练剑场除了时荚,人已来齐全。
宗主沧溟真人正用他不复清明的眼睛清点着人数,数了一遍过后,又是一遍,直到确认是少了一个人。
“少了谁。”他不甚明白,叉腰斥问,吹胡子瞪眼的。
十几人的队伍叽叽喳喳开始推搡、议论,直至有人小声发声:“大师姐没来……”
沧溟真人这才看了下右侧空着的位置,惊愕道:“荚儿啊……”
倒不是他太过忽视时荚,相反时荚是他收的第一个徒弟,也是最宝贝最出色的一个徒弟。
只是时荚平日里练剑积极勤快,向来都是第一个到练剑场,然后揪着那些迟到的师弟师妹耳朵责骂的人。
今儿个是怎么了,这么重要的日子竟然赖床了?真是百年不遇。
沧溟真人对着爱徒一向不舍得责骂,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转向了站在左侧,他的另一个爱徒——时鹤。
时鹤没有什么表情,听闻时荚没来时也没有任何的疑惑或者震惊,只是轻声与旁边的云栖聊着什么,脸上带着闲适的笑意。
赫然对上沧溟真人询问的视线,他才顿了顿,勉强开口:“昨日师姐约我练剑,我走时她仍在后山,许是睡晚了。”
声音落在云栖耳里,让她有一丝愕然,她昨晚去找过时鹤,只知他不在房内,却不知是去见时荚师姐了。
他们说了什么吗……
人群中有人悄声谈论着什么,沧溟真人眼睛不好,但是耳朵却没有问题,稍微用上几分灵力,就听了个大概。
“听说昨儿个晚上时荚师姐又向时鹤师兄表白了。”
“啊,真的假的,这都是第几次了,时荚师姐可真是锲而不舍……”
“这哪是锲而不舍,这明明是不害臊,时鹤师兄都拒绝过很多次了。”
“就是,时鹤师兄跟云栖师姐如此出双入对,天造地设的,她怎么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呢”
“……”
沧溟真人无奈而尴尬的收回探听的灵力,打心底叹了口气。
时荚和时鹤这两徒弟是从他立了宗门就招收的首徒,灵修和剑法样样出色,可惜就是情情爱爱这方面过于执拗了。
时荚喜欢时鹤不是一天两天了,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也没见过外面的花花草草,日日相对着练剑,小姑娘生出点情愫来也是正常,奈何她空有绮念,却没有个谈情说爱的脑子。
时鹤收入门前是个落魄的世家子弟,性子高傲,自入门后,剑法处处不如时荚,偏偏时荚觉得宗门里就他两,自个儿把两人先配了对,把他当相公养着,时常敦促他,又事事压他,惹得时鹤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