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衷

弑魔大阵中，六方仙家捏诀守在各自的阵位上，花泉谷谷主霓遥知与闻晓则带着众多谷中弟子在阵外护阵。

随着六方仙家的禅唱，阵光大亮，褚泠渊站在阵的中心，将了无剑用力插入地面。

夜空电闪雷鸣，怒风呼嚎，扑打在阵外弟子的脸上就是一阵生疼，有的人后退半步，急忙将身子沉了沉才重新站稳脚。

了无剑的周围出现一股巨大的吸力，摇动着整座莲清山。

灵洞内小麻雀慌乱扑扇着翅膀，在这阵地动山摇中哭嚎道：“完了，鱼六，我们是不是都要死了？”

鱼六也想哭，他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死，但褚泠渊说过，只要不踏出灵洞就能保住性命。

现在他们只能信褚泠渊了。

随着晃动加剧，几乎要将整座山摇散架了，一个身影渐渐从地下浮出。

相里观南依旧合着双眼，长至腰间的白发随风舞动。

见褚泠渊将相里观南从山中拉出，六方仙家加快了口中的禅唱。

褚泠渊右手做剑指立于额间，左手则托于腹前，拇指与中指捏印，霎时神袍加身，莲冠绾发，万千缠莲剑影将相里观南围住。

“褚泠渊，你以为这样就能杀掉我？”疾厄道的声音从相里观南身上倏地传出，语气中满是冷嘲。

褚泠渊冷厉抬眼看向相里观南，继续施法驱动莲剑将相里观南困住。

“开阵！”

他一声低吼，六方仙家连忙各自稳住心神，双手对准阵眼捏诀，霎时一道惊雷自天际落下，化作一条龙怒吼着冲向相里观南。

雷光照亮了半边天，晃得人睁不开眼，打在相里观南身上时，发出了震耳的轰鸣声。

阵外有弟子脚下不由自主瑟缩了一步。

感觉到有人动摇了心神，霓遥知轻甩手中拂尘，唇边露出一抹不易让人察觉的笑。

“你觉得这能杀死疾厄道吗？”霓遥知问道。

站在他身旁的闻晓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未做回应。

阵内电闪雷鸣，火花四射，相里观南的身影隐在雷光中。

许久光亮才逐渐变暗，烟雾弥漫遮挡了视线。

褚泠渊拧紧眉头，神色冷肃地看着相里观南的方向。

直到烟雾散去众人才看清，相里观南依然站在那处，毫发无伤。

“怎么可能？”有仙家震惊说道：“这可是有神尊坐镇的弑魔大阵，他怎么可能没有受半点伤？！”

眼下纠结怎么可能只是浪费时间，褚泠渊直接握住身前的了无剑，凌虚朝相里观南刺去。

至相里观南身前时，疾厄道控制着相里观南的身体立起左掌，抵住了褚泠渊的剑尖。

“你还不明白吗？相里观南可不是普通的山神，只要我还能利用这具躯壳中的神力，你就无法杀我！”疾厄道阴声说道。

褚泠渊的眉头越皱越紧，将全部法力注入剑中。

疾厄道啧啧了两声：“你这样只会和我来个鱼死网破。”

他的话音刚落，褚泠渊便感觉心口下方的伤一阵剧烈疼痛。

很快疾厄道便察觉到他的异样，饶有趣味地开口：“你身上有伤？那你便更斗不过我了......”

褚泠渊恼火的挥剑，相里观南紧合着双眼身体向后飞去，虽然衣服被划出了长长一道口子，但却没有受伤。

“褚泠渊，我不会和你斗的，我要让你亲眼看着这六界是如何被我覆灭的！”

说着，相里观南的身影慢慢隐去。

褚泠渊按住心下的伤口，本想运法止住翻涌的气血，却没想刚一运法，一口鲜血便涌了上来。

他呕出一口鲜血，连忙用了无剑撑住自己的身体。

“神尊！”

六方仙家皆是一惊，连忙起身冲到褚泠渊身边。

褚泠渊抹掉唇边的血色，冷声道：“无事。”

闻晓也急匆匆走来，蹙眉问道：“连弑魔大阵都无法杀死疾厄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褚泠渊一阵沉默，许久才沉声开口：“我会想办法将疾厄道从相里观南身体中逼出来的。”

*

夜风携着柳枝拍纸着窗，啪啪作响，犹如无数鬼手在窗外敲打窗户。

一股阴冷攀上背脊，将时鱼从睡梦中惊醒，她慌乱地坐起身，侧耳听着周遭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正在阴暗的角落里窃窃私语。

“在这里。”

“在这里。”

“咯咯咯，你在这里啊。”

那声音有男有女，阴森地笑着，令人不寒而栗。

时鱼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里，她知道，是魔婆娑来了。

她连忙爬起身想要逃出屋子，奈何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刚冲下床就被椅子绊了个跟头，整条鱼摔趴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