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事

是夜，窗外月影婆娑，压着雪的枯树枝上站了一排寒鸦，漆黑的眼瞳幽沉地注视着窗口。

萧子科站在窗前，他也面无表情地望着那群寒鸦，半晌，他极其缓慢地张开嘴，喉咙眼中竟发出一声诡异的鸦啼。

霎时寒鸦被惊得四散，枯枝上的白雪簌簌抖落。

萧煜在他身后，唇角噙着笑说道：“恭喜父亲，马上就能得道飞升。”

萧子科已经合上嘴，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像是个木偶，半晌他才转过身，冷声说道：“别高兴得太早，还有三天，这几日最是要警惕的时候，看好江时月，家中的结界和阵法也要记得时时查看。”

萧煜回应：“知道了，父亲。”

萧子科双手在身前交叠，右手食指一下接着一下敲打着左手手背，默声片刻后幽幽说道：“随我去看看大仙吧。”

萧煜点头后，萧子科走到左手边的柜子前，打开柜子里面是满满当当的衣物，右侧有一条极细的拉绳，轻轻拉动，顿时柜壁发出‘咔哒’的声响。

萧子科拉开衣物后的柜壁，一个向地下延伸的石阶在眼前展现。

父子二人走下石阶，越往下阴气越重，周围也渐渐弥漫起一股臭味。

走了许久终于到达石阶尽头，前方是一个两人宽的长廊，两侧石壁上嵌着膏灯，幽幽的烛火照亮昏暗的长廊。

穿过长廊能看到一扇暗青色的铜门，萧子科上前推开门，抬眼看向门后精心打造的地下暗室。

暗室四角皆立着硕大的白色蜡烛，可烛火却是诡异的绿色，室内满是从高处垂下的红色幔纱，不知从何处来的风，吹得那些幔纱随风摆动，妖娆邪魅，地面上刻着数条深长的沟渠，清水在沟渠中流淌着，弯弯绕绕，百转千回。

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坐在幔纱之后。

萧子科朝那个身影拜了拜，躬着身说道：“大仙，阴女已经备好，只待三日后，敬献给您享用。”

“咯咯咯......”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笑起来，“最后一个了，我马上就能功德圆满，重建堕欲道。”

见大仙高兴，萧子科也弯起唇角，眼尾勾着一点疯狂：“这三日我会看好阴女，稳固结界，绝不会让任何人来破坏大仙的好事。”

大仙有些懒散地应了一声，又说道：“你们做得很好，待我重建堕欲道，定会立你们父子二人为我天煞地煞。”

萧子科与萧煜皆面露喜色。

“一旦我与堕欲道重现世间，天人必将覆灭，到时我们将成为真正的神仙！苍生万物皆要做我堕欲道的信徒！臣服我！跪拜我！”大仙越说越激动，本就诡异的嗓音也越发刺耳，犹如尖锥刮镜，百爪挠心。

萧家父子却无所谓的样子，只沉迷于做神仙的美好幻梦中。

此时，四角的绿色烛火猛烈跳动起来，大仙看过去，声音瞬间变得阴狠：“有人在作法找我！”

听到这话萧家父子皆是一怔。

大仙沉声吼道：“快去看看是什么人闯进来了！只剩三天，若此时出了差错，你们两个就来做我的盘中餐！！”

闻言，萧家父子急忙转身跑出暗室。

石阶上到一半，萧子科倏地停住脚步，脸色阴沉地看向萧煜：“煜儿，今日你可与灼儿独处过？”

萧煜微怔，回想片刻后摇了摇头。

“那也未见他摘过面具？”萧子科又问道。

听到这问话，萧煜的双眸渐渐睁大。

“难道萧灼他......”

*

玲珑服侍着时鱼换好寝衣后，愁眉苦脸地向门口看去。

看出她神色不好，时鱼在红檀木圆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后问道：“玲珑，你怎么了？”

玲珑叹了一口气，走到她身边小声说道：“难道今晚姑爷也不与姑娘同房吗？这事奴婢本不该多嘴的，可奴婢实在心疼姑娘，这夫妻日日不同房，早晚外面会传闲话的，万一再传您没有好好侍奉夫君，免不了您要遭人白眼的。”

时鱼撇了撇嘴，喝完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同玲珑说道：“我为什么要侍奉他啊？我是来萧家享福，可不是来他家遭罪的。”

闻言玲珑却更急了：“姑娘，老夫人之前不是同你讲过夫妻同房时，您该如何侍奉夫君吗？就算姑爷他......”

说到这里，玲珑回头朝门口张望了一番，然后俯身到时鱼耳边，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就算姑爷有问题，您也要把他拉到房里，终归让他睡在您眼皮子下才是。”

时鱼咬着茶盏边缘，秀气的眉微挑。

让她看着那个混蛋睡觉？那她可能会气到睡不着。

“我困了，你也下去歇息吧。”说着，时鱼打了个哈欠。

玲珑有些无奈地看着她，片刻后欠身退了出去。

时鱼立刻吹灭烛灯，却没有急着到床上躺下，而是悄声走到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