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咸鱼不翻身
好像又忘了祝她生日快乐,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
突然想起刚踏入程家大门的那天,那天好像也是她的生日,比起今天却是惨淡的可怜。
第一次见面时,她哼着歌。
程珠璨坐在阳台上,倚在栏杆旁。彼时她才十八岁,穿着精致的衣裙,留着到腰间的长发,精致的像个玩偶,却多了几分生气。偶尔有阵风吹过,挽起几缕发丝会遮住那双漂亮的眼睛,拂过那翘挺的鼻尖,纤长的手指捋顺发丝别到耳后,由此,才被人真切地看到耳垂上的一颗痣。
遥遥望过去,恍惚间觉得距离太远。
她微垂着眼,像是在盯着手里的书,可嘴里又在哼唱着陌生的音调,好似惬意悠然,又好像忙碌无序。她不像程老先生,也不像徐女士,她既精雕细琢,又野蛮盛放,既没有程家做作的高贵,又了无肆意的狂妄,从记忆中竟找不出与她相似的任何一人。
或许觉得没意思,她合上书,又噤了声。
时间太过久远,但梁清浔依稀记得她清唱的是首外文歌,可后来被告知,是因为要伴着钢琴声。有谁在弹琴吗?可惜没什么印象。
“那是程大小姐……”带路的人好心介绍。
听见有动静,二楼的人终于将眼神移了过来。
年少时偶然闯进这样富丽堂皇的世界,所有人都说这是恩赐,于是梁清浔难免有些局促不安。
惶恐间不忘抬起手问好。
“你好……”
瓷娃娃般的少女嘴角漾起随性的笑意,礼貌的回话。
“早上好。”
是任谁也仿不出的优雅做派,像经典的外国电影里常有的娇俏丽人,那些常人学不来的礼仪都已成习惯,举手投足间都是自成一派的风情。
梁清浔由衷赞美:“你真漂亮……”
程家这里里外外的忙碌大概都是因为她,毕竟十八岁可是人生的重要节点,这些有钱人常要大办。
如此褒扬也没能讨得程珠璨的欢心,相反,她嘴角的笑意渐消,神情有些落寞。
“是啊,可惜了,这么漂亮都没有人来欣赏。”
声音近似呢喃,梁清浔没能听清她的话。
程珠璨头倚在栏杆上,不知道想起什么,将手上的书从二楼扔了下去,落到梁清浔的跟前。
“我没有提前准备什么,手头也就只有这本书,就当作送给你的见面礼物。”程珠璨又勾起唇角,“欢迎来到程家……”
从出事开始算起,还是第一次有人欢迎自己,此前,人们总说梁清浔是个累赘。
慌忙地接住那本书,在梁清浔意外的神色里,程珠璨正温柔的望向这边,她琥珀色的眼眸如同露珠,藏着清晨那抹温柔绚丽的光晕,此后又再难寻找。
怎么会有那样的人,出身荣华,自持矜贵,像温室里的珍稀植物,那样脆弱,却从出生起就不用经历风吹雨打,所有的一切都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位置。
虽然不知道她究竟在愁些什么,但梁清浔在想,如果时间停在这一刻,程珠璨将永远顺遂无忧。
有人说过,上天都是公平的,所以梁清浔相信人生跌宕起伏,于是耐心等待波折结束后的幸福,而某一天,她发现有人在这规则之外,心理再难平衡。
梁清浔问母亲,凭什么有人可以健康平安,一生顺遂,我们却要多灾多难,困苦缠身。
她说,因为福祸相依。
那时父亲躺在病床上,只能依靠机器和药物维持生病体征,母亲忙里忙外,赚钱养家之余还要在夜晚守在病床前,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
“清浔,你爸爸他,他现在不用再去做那么危险的事了,他现在……现在很安全,也能多陪着我们……”母亲语无伦次,忍不住哽咽,那些话听上去也没什么道理,“健康平安不代表一生顺遂,人这一辈子总会有不如意的时候,等我们把这些不如意都熬过去,我们一定会像从前一样开心。”
所以说,其实她也不相信,对吧。
年少时的梁清浔始终认为学成之后便是衣食无忧,知识造就三六九等,于是她处处抢上,遭尽白眼。可惜她总是太过愚笨,不明白究竟错在哪里。
她们都过于浅薄,又过于执拗,始终不敢相信认知以外的事物。
原来所谓的上天公平,是有人一生顺遂,就有人百端拂逆;有人幸福美满,就有人家破人亡。
即使不相信,可就是有人配得上这世上所有美好的词汇,程珠璨是这样,程玉絜也是这样,他们在规则之外,受世界偏爱。
可现在,打破她幻想的现实又一次发生巨大改变。
想起这些事,她又忍不住头疼起来。
迷迷糊糊间睁开眼,才听见门铃一遍又一遍的响。
撑着虚弱的身体,梁清浔艰难的开了门,见梦里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愣怔一瞬,某一刻分不清梦境和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