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
傍晚,外间果然刮起了大风,将殿里的珠帘吹的作响,偏殿的宫女小心的走进殿里,将窗户放下,天色已十分昏暗,宫女将油灯点燃,又将珠帘挽上,正想上前去将床上的帘子放下,床上的人已经坐起身来。
“下去吧。”雷嵉墨揉揉眉心。
剑眉星目在烛光下显得更加英俊,宫女红了脸,退了下去。
因着是在宫里,青山并未随行,他不喜旁人伺候,借着昨日未消的酒意才睡了个囫囵觉,屋外的风吹的呼呼响,刚刚退下的宫女不过片刻又折返回来,但并未进屋,只在门前通报。
“大人,二公子来了,在前殿等大人。”
雷嵉墨到大殿时,雷齐修正逗得雷筱筱大笑不止。
雷筱筱见他:“嵉墨,快来。”
宫人见他故侄三人叙旧,只静静的做着自己的事。
雷筱筱将两人左右看了个遍“要是哥哥见你们二人长大,这般出色,一定开心极了。”
半晌,又笑笑摇头,对雷齐修说道“只你哥哥这样,你母亲见了不知多心疼。”
“姑姑别替他操心了,他孤家寡人一个,过得不知多潇洒,最年轻的少傅大人,哪需要人心疼。”一边说一边给雷筱筱捶起腿来。
又笑道:“姑姑多心疼心疼我吧。”
“你呀你呀,谁要你做这活,不知轻重,小心将我捶疼。”雷筱筱轻打他手,悲伤的情绪散尽
雷嵉墨默默坐在那儿喝茶,窗外的风声大响,他看看窗户,又看着漏斗。
用过晚膳,三人坐在一起品茶。
天色已经黑透,外间狂风大作,内室其乐融融温馨无比,雷齐修看向雷嵉墨,状似无意的说道“今天乌云蔽月,星星都见不到几颗。“
雷筱筱喝着燕窝,也看了眼雷嵉墨“怎么,还想着看看星象,算算明天的天气?”
雷嵉墨手指在桌上一下一下的点着,并未与二人搭话,二人相视一眼,默契的笑笑,不再言语。
杳生随雷齐修进宫,换了女宫的衣服,她要去观星台看看,没有人比她更熟悉观星台的布局,以前她在那里发现过一条密道,不过被李嵩发现,那时未放在心上,只后来再找过一次,没找到就作罢了,告知宋英卓后,也曾派人来打探过,却并未寻到。
观星台的布局自有一番门道,轻易是动不得,李嵩只可能是将入口处藏了起来,或是换了入口,当时她只刚跨入就被发现,也不知里究竟是何模样,但是女童消失,她隐隐觉得或与这密道有关。
这几日倒春寒,风吹的急,杳生裹紧身上的衣物,观星台平时很少有人踏入,入了夜,除当日负责观星象的观星师与几个奴仆,其余人并不会在此,因这里并无紧要物品与贵人,守卫也很松散,这给了杳生机会。
观星台的布局在整个上京最好的位置,上能看天,下能俯瞅整个上京,穿过长长的走廊,在一阵大风过后,雨终于下了下来,倾盆大雨,除了廊上的灯笼有点点微光外,全是黑暗一片,静,满耳全是雨声,灯笼被吹得摇摇晃晃,雨幕里什么也看不清。
咔嚓一声惊雷,所有灯笼全都熄灭了。
杳生像受惊的猫,警惕的在黑暗里看着四周,又一个雷打下,她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却撞进一个温暖的胸膛,尖叫声卡在喉咙里。
男子捂住她的嘴,呼吸打在杳生耳边,他的话刚落,杳生就掉下泪来。
“别怕”
杳生听见他说。
雷筱筱与雷齐修站在门前,雨打在阶上,雷筱筱道“你兄长从未宿在宫里。”
雷齐修将手伸出去接住雨水“这雨何苦下的这般大,倒像是朝人心里灌。”
雷筱筱叹口气“罢了,我也老了,又能拦住什么。”
雷齐修任雨水从手缝里流出,雨太大,溅的衣袖都湿了,他浑不在意“姑姑还年轻着呢,怎说这种老气横秋的话。”
他将雨水擦在身上,看着雷筱筱的眼“姑姑,当初既然得偿所愿,这一次,就让大哥也得偿所愿一次吧。”
雷筱筱手心紧了紧,不觉轻抚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好一会儿才轻声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