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不记得,那些记忆已经开始模糊,能留在脑海里的片段已经不多,她笑着说:“我爸在厂里上班,爷爷奶奶身体还不好,好像拾的柴就少些。就记得小时候挺冷的,手脚上生了冻疮,一到冬天就痒痒。”
“是呀,我来陈家的时候你都十几岁了,那么大个姑娘,脚上的冻疮还没好利索呢,那时候也没有什么药膏,你爸只会用雪搓你的小脚丫,还是我问了你姥,用冻萝卜煮水给你泡脚,泡了几年才好呢。”
说着说着秦艳茹脸上的笑容淡下去了,她问陈伶,“你回来住也快半个月了,你妈没来看看你?”
陈伶抿了下嘴,说:“估计忙吧,再说我也没跟她提自己回来住了,”她伸手按住开关,“秦阿姨,我关灯了啊。”
她没说的是,她脚上的冻疮,就是从乐南去岭北看她亲妈的时候冻的。
秦阿姨躺下,把有点犯困迷瞪的陈硕放到被子里掖好被角,说:“伶伶,你坚持回村来住,是不是担心在市里生活的话,家里钱不够用啊?你都快一年没上班了,又一下子给家里拿了那么多钱,还给硕硕买了钢琴,我和你爸从年头忙到年尾,早出晚归的,都赚不到这么多。”
陈伶关了按摩腿套,把腿拿出来,用手慢慢的捏,感受着手和腿之间真实的触感,半晌,她说:“秦阿姨,我钱够用,挑这个时候回来住,只是图个清净,按照现在的恢复状态,过年期间,估计我胳膊就能好的差不多,我准备一边养养腿,一边在家接点小活儿挣钱呢,收入么,跟以前肯定不能比,但是一个月挣个两三千块,养活自己没问题的。”
陈伶沿着墙慢慢躺倒,在黑暗中看着善良的继母,眼睛亮晶晶的,她继续说:“阿姨,你不用担心,我很好。”
陈硕睡的迷迷瞪瞪的,也跟着软软的喊:“妈妈,你不要担心。”
陈伶伸手在他身上轻轻拍了一下,说:“小家伙,快睡觉。”
陈伶被吵醒的时候,时间还早着,她迷迷瞪瞪睁眼,旁边陈硕的被子都蹬到脚底了,她给往上拽了拽,自己却没了睡意。
看了下手机,才五点多,不过这会儿天色倒是已经亮了,附近不知道是谁家的两个妇女在拌嘴,尖利的吵闹声直直穿过窗户,把她从梦中瞬间拉回了现实。
她翻了身,实在躺不住,于是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近视的双眼盯着白色带小花的窗帘发呆,半晌才回过神。
有时候从梦里乍然醒来,她总是短暂忘记自己身处哪里。
是了,这里是她的老家,她要独自住在这个旧旧的小院儿里,安心静养了。
秦阿姨和硕硕还在熟睡,她轻轻的翻身下炕,换上一件厚实的旧卫衣和运动裤,去外屋洗漱。
村里的自来水是直接从地下抽水,处理后再输送到各家的,现在已经是深秋,早上的水凉的很,她买了暖瓶,头一天晚上灌好,第二天早上洗脸刷牙正合适。
外屋墙上陈伶挂了个简单的化妆镜,这还是从京城拿回来的,是她上班第一年买的,用了这么些年还没坏,陈伶对这些有年头的物件,总是带着点感情的,不舍得丢掉,就一起带了回来,这不就又用上了么。
秦阿姨昨天已经把带来的洗漱用品都拆封摆好,都是很好的牌子,她看了看又放了回去,兑好水刷牙洗脸,擦干水珠后习惯性的拍了几下,再对着镜子拨弄几下头发,一张……不怎么漂亮的女青年,嗯,女中年的脸立刻显得精神了起来。
陈伶摸了摸鼻子上的疤,就剩浅浅一个白道儿了,估计没事在太阳下晒一晒,再过个十年八年的,就会同化成和其他部位的皮肤一样了。
又省下一笔医美的钱。
她满意的想,披上件外套走到院子里,想看看能做点什么,可惜今年回来的太晚,来不及种菜了。
正琢磨着趁土没冻硬,是不是学姥姥,弄几个纸箱,在屋里种点小葱之类,大门一阵响动,是秦姥姥早早过来了,身后还跟着秦姥爷,老两口开着电动三轮车过来,车斗里装了满满一车苞米杆子。
陈伶忙过去开了大门,让秦姥爷把三轮车开进来。
秦姥爷和秦姥姥有备而来,穿着围裙戴着手套,一个往下拎,另一个负责码,小老太太不让陈伶动手,把她撵到一边,两口子很快就挨着偏厦,在墙角整整齐齐的码了一个小柴禾垛出来。
拍了拍身上的灰和苞米叶子,秦姥爷满意的看着成果,对陈伶说:“今天再拉几趟,就够你日常烧火了,等下个月煤场开场了,我领你去买吨精煤回来生炉子用,这样你家一个冬天都能暖暖和和的。”
老两口急着回去再拉,连屋都没进,在院儿里说了几句话就走了,这会儿太阳早已升起,暖洋洋的照在身上,村里也渐渐热闹了起来。
有小贩开着小皮卡车在村里沿街叫卖,有豆浆、各种粥,还有一兜一兜炸好的烧饼油条和麻花。
正好不用做早饭了,陈伶喊住小贩,买了几袋豆浆,看看油条都是热乎的,又称了几斤油条,烧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