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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点头一面含糊不清地说：“好。”又看了眼马车外，问道：“姑祖母，我们这是去哪儿呀？”

沈诺笑道：“咱们呀先去接人，再送你小姨去谈事，忙完这些，你陪姑祖母去寒叶寺进香好不好？”

林槿安赶忙点头。

马车没走多久，便到了方成章他们下榻的地方。

沈左宜下车，同方成章、李先生交谈了两句，就带着他们换了辆马车，往另一个方向去。

被留下的季晏，便上了林槿安的那辆马车。

他见到马车里还有一个陌生女子，正想开口问，就听林槿安已经兴高采烈地同他道：“七哥，这是我姑祖母！”说着又同沈诺道：“姑祖母，这位是阿晏。”

季晏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拱手行礼：“晚辈李晏，见过沈夫人。”

“嗯，世子殿下，民妇有礼。”

“沈夫人唤我阿晏即可，您是长辈，按礼数，我该随安安唤您一声姑祖母。”

沈诺面上虽然带笑点头，看他的眼神里却多了几分打量。

即便见多识广如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庆王世子，皮相是一等一的好，礼数也可以，不是那等仗势欺人的主，就是看上去冷心冷情、少年老成了些。

——总觉得有些配不上自家性格活泼阳光灿烂的小孩……

她正在暗中评判，却不料一旁的林槿安，已经兴高采烈地捧起个大篮子。

“七哥，这是昨天你觉得好吃的莲子和菱角，我今天出门前特地问荷姑要了一大堆，够我们在路上慢慢吃……”

沈诺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觉得有些看不下去，只得自我安慰——沈家的女子，从来就看重皮相，否则当年她也不会看上叶澜之，如今看来，这个毛病，代代相传，改不了。

季晏接过竹篮，伸手拿出一枚菱角剥了起来，他连着剥了好几个，又剥了几个莲子，放在一旁空的茶盏里，推给林槿安：“慢慢吃。”

——好吧，马马虎虎先这样吧，看起来也不是个不懂事的……

沈诺闭上眼，不想看两个活宝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马车一路行去，出了城门，又走了半个多时辰，才来到寒叶寺外。

寒叶寺位于半山腰，因今日不是初一、十五，来进香的人不多。

马车行到庙门前，沈诺先下了车，见林槿安蹦蹦跳跳下车后，熟门熟路地将季晏扶了下来，眼皮不由一跳：“阿晏怎么看着有些体弱？”

回她的却是林槿安，一脸可怜兮兮：“姑祖母，七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因为我……”

沈诺皮笑肉不笑瞪了她一眼：要你多嘴！

林槿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没有再继续说。

季晏笑着上前半步，挡住了林槿安的身形，轻声道：“姑祖母，我只是先前受伤还未痊愈，将养一段日子就好了。”

这般四两拨千斤，安安心中听了恐怕更不好受。

沈诺笑着点头，心中却又给这位庆王世子殿下减了一分。

扬州城，越云轩。

沈左宜今日换了女装，熟门熟路地敲开门，对迎上来态度恭敬的侍女们只点点头，就自顾自一路前行。

方成章跟在她身后，悄悄同李先生咬耳朵：“先生，这里是哪处？”

李先生进门时瞥见了门上的匾额，便低声道：“听闻这里曾是前朝某位尚书的府邸，如今似乎是被改成了一处茶肆，据说园林风景极佳……”

方成章咋舌：“用一整处宅子来做个茶肆？大手笔！”

李先生笑：“老爷也不是第一次到江南了，怎地还没习惯？”

方成章摸摸头，尴尬地笑了两下。

沿着游廊走了片刻，沈左宜拐入一处圆形拱门，后面接着一处八角亭，亭外有侍女守着个红泥小炉正在烹茶，亭中有桌椅，一名青衫男子正候着，见到沈左宜便站起身来。

方成章眼力极好，才过拱门，就已看清那男子的面貌，清秀俊雅，不似行商之人，倒有几分读书人的书卷气。

“初明！”沈左宜同他十分熟稔，打过招呼后，便转身看向方成章和李先生，笑道：“今日带来两位朋友，希望你别见怪。”

“同我何须这般客气！”

“这位是西南道来的方老爷，他身边这位是账房李先生，这位是两湖叶家如今的当家人，叶初明。”

方成章拱手行礼：“在下方成章，不请自来，多有叨唠，望叶东家不要见怪。”

叶初明笑意温和：“方老爷，远道而来，沈少当家的朋友便是我叶某人的朋友，来，请坐。”

两人对面那一眼，方成章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