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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气,手指儿子,恨声道:“我当初怎么同你说的?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一定要护好她!你权当耳边风了是不是!”
“娘!我没有!”
沈老夫人脸色铁青,一脚踏出房门,身体却因久跪而站不稳摇晃了一下,钱嬷嬷赶忙上前扶住她:“老祖宗,您身子要紧……”
方成章见状不妙,直接就在院子里跪下了。
“娘,您听我说一句,并非儿子不上心,正是因为有了确切消息,所以才想着先回来同您说一声。”
沈老夫人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儿子,见他胡子邋遢眼底血丝满布,到底还是叹了口气,向着一旁花厅走去:“过来说话!”
方成章赶忙起身,上前搀扶着沈老夫人进了屋,也不敢耽搁时间,赶忙一五一十地道:“安安同庆王世子一起失踪,应是落入了河中,禁军们沿着河道搜寻了两日,方才有人来报,说是已经寻到了他们的踪迹,王将军亲自带人去了,他在边城便同安安和庆王世子熟悉,办事素来稳重,我让平北和容九也跟去了,您放心,不会有差。我回府来就是同您说一声,待会儿也会出发去寻他们。”
沈老夫人手中不停数着佛珠,听完这段话,面色稍微缓和:“西山那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方成章一声苦笑:“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
“猎场里被人放进去几头猛兽,下了药发了狂,伤了好几个人,二皇子没了,三皇子至今未醒,太子殿下和六皇子殿下虽然无事,但如今都被陛下圈在了宫中,不许外出。”
沈老夫人捻着佛珠的手微微一顿:“那又怎么会连累到安安!”
“她是被庆王世子所累,除了几位殿下外,还有老靖王家的两个孙子、宁王家的一个小儿子也出了事,死得死、伤得伤。如今这几位王爷们都跪在御书房外,求陛下彻查此事。”他想了一下,又道:“我回来前宫中刚接到消息,太后娘娘听闻此事,在路上就病倒了,贤妃娘娘在一旁照顾,恐怕这两位一时半会也回不了京城。”
“怎么就会闹得……如此一个局面?”
方成章沉默,好一会儿才道:“事出突然,未查清之前,谁都不敢妄议。”
沈老夫人长叹一口气:“你……也要谨慎行事,注意休息。”
“儿子知道。”
沈老夫人显然是疲惫已极,闭了闭眼,才道:“我这儿也不多留你,寻回安安是正事。”她想了一下,又道:“准备一张拜帖,等安安回来,就让人以我的名义递去庆王府。”
方成章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娘,您这是?”
“你不用管,照做就是。”
方成章离开时,钱嬷嬷一路送到了院门口,欲言又止。
“嬷嬷有话直说。”
钱嬷嬷叹了口气,压低了嗓音:“侯爷,老祖宗是想起了一桩往事,又伤心又气,所以脾气大了些……”
方成章摆手:“娘一直就是这个脾气,我懂。”
钱嬷嬷犹豫了一下:“不知您可记得,当年的轩少爷?”
方成章想了想:“可是轩舅舅?当然记得,那时我同他很是亲近,一起吃住……”他忽然恍然大悟:“娘是想起了他?”
钱嬷嬷点头:“当年轩少爷不过二十一就中了探花,前途无量,可偏偏那年秋猎,先帝点了他伴驾,阴差阳错,猎场上突然出现了发狂的猛虎,他为了保护当时尚是潜龙的圣上,命丧虎口……”
方成章脸色黯然:“我记得,娘当时大病一场。大舅舅也因此辞官而去,回了两湖。”他那位大舅是先帝钦点的状元郎,自那次秋猎后,再不曾进过京,只在两湖书院当山长,教书育人。
“轩少爷是老祖宗看着长大的,长姐如母,情分非比寻常。当初连轩少爷的亲事都是老祖宗一手张罗的,只可惜那姑娘尚未过门,轩少爷就出了意外……”
“我记得,定了威远伯府家的大小姐。”
“唉,这话有些扯远了。安安这次去秋猎,我看老祖宗特意翻了以前曾用过的弓箭给她带着,就知道老祖宗又想起了当年的事……”
方成章愣了一下:“可是一套红色弓箭?”
钱嬷嬷点头:“正是,这套弓箭是轩少爷在御花园作诗得来的彩头,还特意讨了先帝口谕,转赠给了老祖宗。老祖宗想着拿来给安安防身,谁知又出了意外……”
“原来如此。”方成章想起自己那位小舅舅,心情也沉重了不少:“嬷嬷,我先去寻安安,娘这儿你多费心。”
“这都是该做的,侯爷您放心。”
方成章转身。
他忽然明白过来,为何圣上在看到安安留在河边的那套红色弓箭后,会勃然大怒,要他们全力搜救——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寻。
只不知,西山猎场这场变故,背后究竟是谁做得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