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人
平淡地说自己知道了,只是下雪看到院子里的芭蕉的时候还是会想,怎么会这样呢。
后来我知道到我没有死大概是被这个地方同化了,我成了妖精里的一员,我也是迫害母亲的帮凶。
她恨我。
所以惩罚我。
第一场在老宅的大火我失去了她和她婚姻的失败产物,第二场大火在宫城,烧得灰压的天发黑,这场大火我失去了她的遗物。
她恨我。
所以什么都没有留给我。
我甚至开始模糊那些跟在她身后的记忆,身边越来越少的人记得她,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死前还在念叨着接她回家,英伦庄园里那个属于她的房间随着老人一起飘散,那段婚姻随着大火结束,我不知道那群仆人遣散去了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还记得那个很和善的喜欢穿着一身宝蓝色长裙的女主人。
今天可真冷啊,我把自己蜷缩得更小了一些,闭着眼睛伸手拉紧了一些身上的被子,大概是我回东京以来最冷的一天了。
我能听到身边的人起身离开和回来的脚步,听到他在我身边坐下来,然后抓着被子的手下被拉开,怀里被塞了一个毛巾包裹着的热水袋:
“凌子不可以再在这里睡了,短时间内不可以再用退烧药。”
额头上也粘上了退烧贴,“去床上吧,菅原前辈和木兔前辈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比我的声音更快响起来的是客厅电话的铃声,叮铃铃的响个不停,我大概能猜到是谁,但是腿脚实在沉重,赤苇是个很贴心的人。
他拿了电话递给我,示意我有事叫他以后又转身去了厨房拉上门。
“阿姨。”
打电话来的是孝支的母亲,我就知道,孝支来东京应该是没有和阿姨说的,“嗯,孝支在我这里。”
孝支这次出行连招呼都不打,实在是不应该。
“我会和孝支说的。”
“让他自己给我回个电话,”阿姨听起来有些生气,“他怎么老是跑到你那边去打扰你,臭小子。”
没有打扰的,其实我很高兴,我没把这句话说出口,和阿姨确定了一下回电话的时间后电话两头都是沉默。
阿姨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问我在东京怎么样,如果不习惯的话,“我和孝支爸爸接你回宫城吧。”
我没直接没答回去还是不回去,只是很轻的说,“我最近经常梦到我的母亲。”
电话那头就再也没有声音了,然后阿姨说,她知道了。
我和孝支母亲的关系并不能说不亲厚,毕竟在十岁丧母丧父以后,她接纳了我,还允许孝支待在我身边。
父母爱子,则为其计深远。
所以我完全能理解他们的心情还有拒绝这间房子的理由,孝支是好人,孝支的朋友也是,孝支的父母更是。
我很感激他们。
这个世界太黑了,五岁的小黑屋,七岁的仓库,十岁大雪里的大厅,十五岁客厅里昏暗的呢喃,都让人看不清前路。
火也太大了,烧秃了院子里的草皮,即使是来年春天院子里都没办法长出来鲜嫩的绿草了。
我站在院子里,进不去母亲的房子,蹚不过外面的绿草地牵着孝支。
孝支的母亲曾经和我说,“生者还要好好的活。”
可是我怎么能独善其身好好的活呢。
所有人都在忘了她,所有人都可以忘了她,我不行。
她带走了所有属于她的不属于她却和她有关的东西,连尸骸都没有留一块给我,人是有灵魂的吗?她的灵魂轻飘飘的飞走了吗?一切都已经留在过去的时间里了吗?
我也是她的,为什么不带我走呢。
我没有答案。
只好站在那场雪里踟蹰不前,站成一座她的墓碑。
是那场风雪里,永远等不到归人的长灯。
我知道的。
阿姨也知道的。
卧室里开足了暖气,加湿器一阵一阵的工作着,大概是真的烧糊涂了,站起身来的时候我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就要往后倒,赤苇京治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站到了我身后,他拉住我慢慢带我走进卧室。
“真是麻烦你了。”
热水袋放在脚下,热流一股股顺着血液循环进心脏,连呼吸都顺畅了很多,我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赤苇京治,真诚的道谢:
“不管是孝支的事情还是排球部,还有刚刚。”
赤尾京治摇摇头,说:“这有什么麻烦的。”
“我们来说说话吧,不可以再睡了,等一下医生会再过来做检查。”
我窝进被子里点点头,没等我说话赤苇京治就拿起刚刚一起带进来的书,从书里抽出一张纸给我:
“这是学校里安排春旅的通知,地方暂时没有定,听说这次可能要去冲绳或者大阪。”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