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往哈尔滨的那辆车

车内暖气在缓慢撤退，绕着她发梢的手指往一旁歪，她侧了下身，已经没有了拉拽力。她把头发抽回，他的手砸在面包袋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呲”。

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雪，但风吹了一早晨，雪花一点没掉下来。温锁扣着车窗，往外看，雾气蒙上了玻璃，她吹了一口气，手指不自觉地摁到了开机键。

“现在别看，乖。”

那句话又冒了出来，浇灭了她想探究的欲望。

有这么听他话吗。

烦躁，把相机放好，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凉，扯下围巾扔他身上。动作不友善，像给他的手上锁链，几秒后，平复心情，把围巾摊开，盖住了他胸口。

然后下车，打包了份饭，让阿姨装保温袋里，放在车上后，自己坐车去了河西区。

法人转好已经是下午的事，回学校的路上，接到温闵的信息。

【一个问题，我买的围巾为什么会在他的脖子上。】

【他偷的。】

【你回来，门口等。】

温锁知道他在蹲自己，刻意在外面玩到很晚，回程时遇到了男同学，两人就某个综艺聊了起来。

眉飞色舞，笑声传得远，说到起劲时温锁还抓着男同学的衣袖，正要起话题，五号楼门口的车灯闪了一下。

很刺，温锁的手从男同学的袖子上滑落，遮住自己的眼睛，男同学自认绅士地把她护在身后，窗内突然伸出一只手，指尖在车身来回敲着，饶有兴致地消耗着自己的耐心。

温锁对他的认识回来了几分，从小他就是那个圈子里炙手可热的人，在大家沉浸在花花世界的享乐里时，他早已看透了思维的惯有模式，识破自己，穿透欲望，以极强的执行能力把自己推上一个又一个高峰。

这样手段强硬的男人，表面却云淡风轻，翩翩公子的模样，温锁觉得那是假的。

在深夜里，他一定有残忍暴力的一面，正如他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以极快的速度恶劣发酵，一定也不会怜惜可供他发泄的任何渠道。

指尖敲车身的声音还在响，他从疲惫中恢复过来，神清气爽时他的威严感更强，她在男同学身后，借着身影的暗光，看见他的表情。

不可一世的松弛，不同于学生的自矜，压迫、底气，还有黑夜掩盖下的隐藏暴力。

温锁这才发现内心一直汹涌着的情绪原来叫怕。

怕他。

另一道车灯闪过来，温锁认出了温闵的车子，正要往那走，周屿焕的车头猛地撞过来，男同学吓得瘫软在地，温闵怜惜自己新车，往旁边一撇，“呲啦”的摩擦声伴随着指尖敲车身的声音，成了黑夜里最凶猛的一把火。

温锁要蹲下看男同学伤到没有，车子又有进攻的趋势，她赶紧撤开。

这个点，外面没什么同学，车灯又照得男同学睁不开眼，偏偏温锁的位置能看清周屿焕的动作，他侧了下头，暗示她上车。

她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走了过去，“你快吓死他了！”

“没死。”车子倒退，与温闵的车身迅速擦过，“我不想看你谈第二个男朋友。”

校园小道，车速也没减，温锁第一次直面他的疯，可侧头看去，他连眉眼都没皱，西装整齐，领带没有皱褶，袖子翻了个边，她转法人的时间内，他看着像开了个会。

转弯处，他侧飙的意图很明显，温锁拉紧安全带，“同班同学，聊了个综艺话题，激动了才拉他袖子，减速！求你！”

他没作声，把自己胳膊放在那，两人对峙的几秒间车速仍然上涨，温锁掩着乱跳的心，扣住他的袖子。

这才慢下来。

踩油门的力度随着他的火气下降而变得松弛，袖口处的重量似乎让他很满意，他设置了自动驾驶模式，一只手由她扣着，另一只手去点烟。

咬烟嘴的同时打火机从手心滑出，接着火光亮，温锁吹灭，小声骂：“变态。”

烟没点上，他用舌尖把烟换了方向，表情轻松地像嚼糖：“你会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变态。”

起降杆升起，车子平稳驶出，身旁的压迫感无法从记忆中的任何片段找出熟悉的感觉，她才发现自己并不了解他，他是家长眼里的天之骄子，是同龄人高不可攀的顶点，是合格的老板，是少女的梦。

但那些暗夜里呢？

无人凝视的片段，欲望凝结的时刻，需要发泄，挣脱束缚……

他会是什么样子。

温闵的车跟了上来，那股劲儿看着就像夺人，温锁怕周屿焕提速，看了他一眼。

他此刻的心神全在自己车内，也拿捏了温闵对自己的新车爱惜到不敢硬生生地撞上来，所以表情悠闲，所以语气柔软，“抓着，我好好开。”

温锁握紧了他袖口的扣子。

这让车内气氛缓和了两个度。

温闵往这儿逼，周屿焕没刻意回避，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