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锁
岛,开发并不完善,好在水质很不错,人也少,宗闲第一个下水,正好赶上一个大浪,她技术不佳,被拍倒之后觉得丢脸,直接把自己埋到沙坑里。
杜迦佑跟没睡醒似的,一脚油门把车开进沙堆里,好在这里没有保安阻拦,他单腿踩地,摸了下外面的温度,没下来的意思,把墨镜推到头顶,嫌晒,又放下,矜贵死了。
朱令从副驾下来,要去前备箱拿东西,打不开,敲了下车身,杜迦佑慢悠悠地从里面探出头,“摁钮,中间。”
朱令从前备箱里拿出几箱吃的,周屿焕固定好一把遮阳伞,我拿出四个冲浪板,很重,宗闲抬头看我:“别拿那么多,老杜不玩。”
“那他来干嘛?”
“炫新车。”
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听宗闲说,他有八辆玛莎,两艘游艇,还有一架直升机,早就完成了海陆空全套设备,虽然是跟周屿焕穿同一条裤子的,但完全没受到熏陶,纨绔得要死。
这会儿浪很好,我技术不怎么样也能滑得很远,周屿焕在身后喊我,让我回去,太深了危险。往后一看,我好像离岸边真有些距离,有点紧张,调不了头,他看出我的情况,快速过来,朝我伸手,我慢慢挪过去。
他玩的是枪板,有点窄,我踩过去的时候差点没抓稳,紧紧搂着他的腰,“亲亲。”
“老实点。”
“我就要亲。”
他最近忙得不着地,下巴的胡茬冒了出来,有些扎,我用额头蹭了蹭,这时一个大浪过来,把我们卷在里面,夕阳延伸到海岸线,把海面染红,他低头:“闭眼。”
我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海鸥踩着海浪朝远处飞,浪花压过我们头顶打出一个完美的圆,玉龙茶香滑过我的喉咙,下一秒,我们穿过了海浪,十八岁的傍晚灿烂又鲜明。
杜迦佑今天也不是单纯来装逼,在我们冲浪的时候,他把烧烤架搭好,把灯打亮,还烤了两串鱿鱼。我拿一串,吃完他才悠悠来一句:“熟了吗?”
“熟没熟你不知道?”
“首秀。”
事实证明,他真的没骗人,我食物中毒了,回程的时候上吐下泻,他怕周屿焕念叨他,自觉地负责起我的医药费,以及买了个限量版公仔当作赔礼。
不过身体不适会降低幸福感,我没什么胃口,看见饭就想吐。在床上躺了两天,周屿焕把杨阿公搬来了,给我做了清淡版的黄鱼煎蛋,还送了我高考礼物。
我拿着礼物盒心不在焉,“阿公,我没考好,复读了。”
他乐呵呵地给我盛粥,仿佛并不在意,“好啊,那明年再送一份。”
胃还没缓过来,精神气儿也不足,但幸福感猛地溢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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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好些后,琼姨带我参加了一个晚宴,年轻一辈做生意,老一辈总放心不下,这个晚宴就是给周屿焕铺路的,合作方从上海过来,他们倒没有什么派头,甚至气氛还更活跃一些,现场邀请几个嘉宾制作简易机器人。
我是其中一个,但我的技术比宗闲好不了多少,做了一个小女孩,一启动头就掉了下来,被脚踢着走。
没在台上展示,到座位上玩了一会儿,一旁的姑娘做了一辆自行车,一摁开关车把跟座椅总会对调,她妈笑着摸着她的头,夸她棒,第一次就做得这么厉害。
女孩儿笑的甜,看起来也很温柔,我开始揣摩,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是不是会练就一颗温柔又强大的心脏。
正看着,感觉脸颊发刺,顺着目光看去,是我妈,她坐在我斜后方,没打招呼,但随着台上优秀作品的展示,她一定觉得我很不成器。
我故意跟她作对,把机器人亮在桌面上,她眉头皱了起来,有个阿姨认识我,拍拍她的肩膀,又指指我,问她怎么不跟女儿坐一桌。
她那表情像是在看仇人,觉得我的行为会丢她的脸,她已经开始无声地警告,可看见我把开关打开,而刚刚跟她打招呼的阿姨“噗呲”一声笑出来的时候,她再也忍不住了,起身,要朝我走。
这时台上有表演,灯光开始变换,琼姨跟几个朋友聊完,折了回来,路过她的时候给她递了杯酒,又笑着耳语了什么。
她也笑,喝了一口,点点头,然后竖起大拇指,坐回原位。
我不知道长辈在这种场合有多在乎面子,也不清楚这吱吱作响的机器人是否会影响琼姨的形象,所以在她靠近那一刹那,就把东西迅速收回。
她看见了,眼睛亮了起来,“你做的吗?真好看。”
台上的表演仍在继续,灯光使每个人的表情都柔和起来,刚才我对那个女孩儿的羡慕,现在全都融入我自身,仿佛在这个灯光琉璃的冷漠夜晚,我也会被人捧在手心里。
我急切地想把这种感觉转化成母爱,于是在琼姨跟别人打招呼的时候,叫:“妈妈。”
她回头:“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