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锁
整理好复读资料,并报了复读班,心里的一块石头就落了下来,周末跟着周屿焕去书店买历年真题,顺手抄了一本《家庭食谱》,对他的生意脉络一窍不通,至少可以保证他的胃是暖的。
那阵子他天天加班,我学了两道菜,也学会了听他的脚步声。他回来第一件事是去洗澡,我趁着这个空隙把饭菜端上来,面对面坐着,倒也没什么话,吃完之后他去洗碗,我就把剩下的习题做完。
然后靠在座椅上,听他打电话。
一天到晚上他打完电话没去睡觉,开了我的门,手里拿着指甲刀,我问:“干嘛?”
“剪指甲。”
“我会剪。”
“你真会。”
指甲剪不好会劈开,严重的还会嵌甲,他见过我处理过几次指甲,这自然是反话。
“怎么先剪中间?”
“不会剪得太深。”
“剪得太深会怎么样?”
我这纯属明知故问,以为他要么不搭理我,要么让我闭嘴,但他转向了第二根手指,说:“会受伤。”
我怎么会有点鼻酸呢。
这明明是非常小的事情。
“周屿焕,其实哄我开心特别简单。”
“什么?”
“给我回应。”
“嗯。”他拉着我的手,靠近,灯光下,我能看见他脸颊细小的绒毛,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还有他沐浴之后的香,他的脸近在咫尺,慢慢贴过来,鼻尖碰鼻尖,嘴唇距我不到一公分,“现在,回应我。”
嘴唇发热,被他握着的手指也发烫起来,其实我很难琢磨透他这个人,没有一般男生对什么事都急于求成的感觉,似父似兄,引你走前路,再诱你入深渊。
我第一次主动吻他,他很有耐心,等我心态稳住再转进攻姿势,我被他带得呼吸急促,往后缩,肩膀因气息不稳而往上提,问他:“你买了吗?”
“什么?”
“套。”
“嗯。”
我抱紧他,他秒懂这种暗示,扣住我的腰,慢慢挪到床上。
床单很软,有阳光晒过后的味道,头绳被解开套在他的手腕上,他拆套的时候让我看他,四目相对,似乎我犹豫一秒,他就能立马停下。
灯光暖,他能清晰地看到我的表情,我捏着床单皱眉的时候他仿佛如梦初醒,迅速撤退,低着头,颈间的汗滴在我身上,“我今天喝酒了,有点醉。”
“我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
“疼,等你再长大点。”
然后把我收拾好,亲我额头,“小宝晚安。”
带着这悸动未泯的感觉,到天亮才睡着,感觉睡了没多久就被宗闲的电话吵醒:“知道你考砸了心情不好,但是要不要出来看场大戏?”
“什么?”
“老杜,被人骂两个小时了。”
“地址!马上!”
到了酒店,首先看见的是垃圾桶被踢翻的客厅,然后是衣服皱巴巴的行李箱,接着,是面色极差的两个人。
“朱令!”我欣喜若狂,冲过去抱住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刚要回我,门口有动静,他抬手指,“你敢出去。”
杜迦佑回头:“你我爹啊,我凡事都得听你的?”
杜迦佑有时就劲劲儿的,上一秒还能跟人说说笑笑,下一秒就能把自己建的场子给踢翻了,少爷脾气大,走了还摔门。
“嘭”地一声响起,朱令身上闲散的气息猛然收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硬的陌生感觉,他摸我头,“晚点跟你说。”
“你干嘛去。”
“算点账。”
诺大的套房只剩我跟宗闲,她从行李箱里翻出几袋吃的,塞我一袋,“这两人碰上绝对要吵架,冤家似的。”
“他俩怎么遇上的?”
“老杜前几天去西北出差,公司忙,缺人手,就带上我了,谁知道认错了司机,那人把我们领到一个同名不同地儿的酒店,不对,那也不能算是酒店,就一破烂小旅馆,老杜那大少爷哪能住惯那地方,当即就要走,可司机跟当地人是一伙儿的,搞敲诈,让我们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不然要砍我们手指。”
她说着又紧张起来了,连塞了好几口吃的,我提醒:“牛肉。”
“不管了,我受了惊吓,佛祖不会怪我的。”还没咽下去,她就急着说,“我怕他们来真的,就连同老杜的包一起扔给了他们,他们走了之后,我俩身无分文地在街上逛,老杜骂我没脑子,把手机钱包身份证全扔了。我也后悔啊,可不给人家万一真砍我手指怎么办,我这么漂亮。”
喘了口气,她继续:“那地方连个人影都没有,我俩逛到半夜,才勉强遇到一个人,就你那朋友,我跟他说了我们的事,他说他有办法,果然天亮的时候就把包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