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锁
元旦假期结束后,学校要重新排座位,按照成绩来,我自觉走到队伍末端。从窗户里能看见那些好学生一个一个走向原位,而有几个成绩提高的人从后面搬到了前面。
原座位的人被迫往后迁,不是很爽,老师找那几个人谈了心,进教室后,那几个人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这就是被人赋予希望的力量。
后面四个座位雷打不动,我们落座后,其他三人越过我,各自打了招呼,说不出意外的话,高考前后面就被他们承包了。
我拿出英语书,把不懂的画圈,英语课代表来收作业,看见我书本上的痕迹,没立即动,前面几个人统一回头,然后交流了一下眼神。
很微妙。
我没分神去思考,发现有一题搞懂了,又把圈擦掉。
课代表在我桌面上磕了磕,“作业。”
我打开书包,翻了两遍没找到,抬头,那些眼神交杂,甚至还发出了细小的笑声,好像在嘲笑我的自导自演。
我想起昨天去外公那里,他动了我的书包,袖子上有几根细碎的纸条,见我看他,还往嘴里塞了些东西。
我又确认了一遍,里面没有,把书包塞回去,“没带。”
“是没带还是没写?”
“没带。”
前面有个人没忍住,把手放我书上,“这个说辞是不是你们惯用的啊,没写就没写,最多老师给个脸色,或者罚抄几遍,你说没带,是觉得骗得了自己就能骗得了我们是吗?”
我用书把他的手推下去,继续在不懂的地方画圈。
课代表往后走了一圈,我们四个都“没带”,她站在讲台上说:“今天年级组要统一检查作业,那些‘没带’的人是怎么想的,反正我也保不了你们,你们留着话到办公室说吧。”
年级组查作业,没写的后果有三,叫家长、留校、数倍罚抄。
今天是第二种,我们班留下来的就我们四个,老师对我们进行了一场思想教育,等他觉得我们的反思够深刻了,才挥手让我们回家。
这场留校一点都没手软,我们从学校出去的时候,路上几乎看不见人。
鉴于就我一个女生,老师让我打电话让人来接,我说我妈忙,他说叫你爸,我说我爸也忙。
另外三个结伴走了,我跟老师站在门口,他的车前两天被撞,今晚等他老婆来接。
“那你跟我走吧,住哪儿?”问完我,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讲了几句,挂电话,朝我看一眼。
我隐约听见他老婆埋怨他弄到这么晚,让他抓紧时间,她还要回娘家。
“没事老师,有人来接。”
“谁啊?”
“我爸,他忙完了。”
“那就好,下次记得做作业。”
“嗯。”
他老婆把车子停在对面,冲他喊了一声,他让我当心点,就走了过去。
我掏出手机,给我爸打了电话,没人接,倒是有我妈的两条信息,她说出差了。
她总是打着出差的名号,做着各种事。
我沿着有路灯的地方走,慢慢下起了雨,我把书包放在头顶,想到里面还有很多书,又把书包抱在怀里。
沿路的商店都关了门,我不想打车。
情绪有障碍真的很奇怪。
是上一秒还在开怀大笑,下一秒就突然感觉悲伤。
是阴雨天的傍晚,躲在被子里放声大哭。
是没由来的丧。
是不断建立活的希望却又在某一瞬间轰然倒塌。
是喜欢一切虐感。
雨水往领子里灌,我打了个寒战,低头走,身后偶尔有几辆车,车灯一晃而过,但有一辆在我身旁停。
车窗下降,后座有个人用不确定的声音喊:“米米?”
我回头,看见周阿婆不停地用手擦掉溅进车里的雨点。
“快进来。”她朝我招手。
我走过去,“阿婆,我衣服湿。”
“没事。”驾驶座传来一道女声,“坐前面来。”
“阿姨,我衣服很湿很湿。”
“那快点回家换,上来吧。”
我坐了上去,周阿婆问我想不想吃荠菜馅儿的饺子,琼姨默默把温度调高,她儿子跟她真是一模一样。
话题切换到明天的一日三餐,我庆幸没有任何人问我为什么要这样。
我不想答。
任何回答在正常人眼里都是矫情。
她直接把我带到她家。
“阿姨......”
“你妈出差了,家里又没人,在这儿住几天也没事。”她拉开车门对我说,“赶快进来换件衣服,别感冒了。”
周阿婆一脸急切地把我往里推,“家里已经有个病人了,千万不能再倒一个,生病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