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
阳历十二月,南岭及以北的城市渐次飘雪,南方城市也借着南下的朔风,多了些阴雨和寒气。
林烨这一个月的日子,怎么看都是志得意满,春风得意。
A厂的又一个财年落幕,万通华南把“保增长、促创收”的口号落到了实处。
无需质疑,今年会是大丰收。
Z的项目收官虽远谈不上完美,但最终客户还是她的,合理的利润也拿回来了,杨斌当然也离职了。
对于年轻气盛杂事缠身的林烨来说,这个人,就如同那些每天擦肩而过的路人、亦或是在各个会议中偶遇的同行一样,微笑、点头、问个好,接着就迅速地被她遗忘了。
……
月底,林烨大病一场,咳嗽连高热,被“强制执行”了一个星期的病假。
卧床三天后,恢复了部分思维能力和行动能力的林烨打算和金庸古龙续续“旧情”。
□□的脆弱严重影响她精神上的抵抗能力,书中诸多“颜如玉”,印在她脑子里全变成顾侒的样子:沉默时,淡然沉着的顾侒;微笑时眉眼弯弯的顾侒;凝视自己时满目深情的顾侒。
没日没夜没完没了。
从没有如此放纵思念过谁的林烨感觉自己的心很累,比上班还累。
终算是熬到上班了。
……
刚熬过了一个跌宕起伏的AI财年末,分公司充溢着一股难得的祥和安逸气氛,除了林烨这个病休回归的,还有三几个趁机补休的同事也陆续归队了。
前台姑娘的地盘摊着一堆手信,林烨扒拉两下挑了一袋牛肉干准备拆了磨牙。
刚晃进办公室,余总的电话就来了。
把撕了一半的牛肉干赶紧往桌上一扔,她接起电话殷切地喊一声:
“余总好!”
“好个屁!”余总的声音震得林烨两个耳膜就快合而为一。
余总脾气出名的火爆,经常有总部同事号称,在一楼都能听到她在四楼“问候”别人的家长,但这是三年多以来,她第一次对着林烨发飙。
……
被这么一吼,林烨有些不知所以,趁着余总这激昂的一嗓子后喘息的刹那,她把最近的工作在心里快速地过了一遍,既没有签什么“丧权辱国”的合同也没干啥离经叛道的坏事儿啊?
“老板就是最重要的客户,哄不就得了”的原则早已刻之入骨,林烨硬着头皮问:“余总,咋了?我做错啥,改还不行吗?您可别气坏了身子。”
吼这一嗓子估计耗了不少力气,加上林烨的认错态度简直“不要脸皮”的好,余总的情绪似乎缓和少许,冷冷问道:
“你是不是因为Z的项目,逼着厂商一个姓杨的销售离职了?”
林烨心里猛地一惊,老老实实承认了:“是,他坑了我,我不愤。”
余总刚刚才压下去的心火,似瞬间被浇上了一勺热油,蹭就又窜了起来,厉声呵道:
“你长没长脑子,知道自己干了多蠢一件事吗?知道你捅了多大一个篓子吗?”
她电话里的声音把刚想迈进门的谢天镇住了。
有史以来第一次,他好心地帮林烨带上了门,成功帮她屏蔽了一众正竖着耳朵欢欣鼓舞偷听老大被狂削的“革命同僚”。
林烨这次是真懵了,顿了好一阵儿才诺诺道:“余总,我真不知道自己闯了啥祸,脑子不够用了…”
长长叹口气,余总认命般说道:
“林烨啊,上次你说自己锋芒太露,我还觉得你挺有自知之明,现在我才发现,你简直就是谦虚过头。
你什么锋芒太露,你根本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不知道怎么惹火了大老板,也不敢再问,林烨一屁股坐在办公椅上,做好了长时间听训的思想准备。
……
余总端起水杯喝了口水,茶水滚落喉咙的咕噜声让电话这头的林烨莫名就放松了,开始不着边际的臆想:
“杨斌到底有什么重要的,让她这么大动肝火,莫非,是谁的亲戚?或者,他有什么重要资源正好和公司所用?…”
没等她梳理出啥靠谱的线索,只听“咚”一声水杯碰击桌面的声音,余总接着骂开了:
“这三年你就是挨骂挨少了!
你挺有本事的是吧?生意丢了,可以抢回来,顺手还玩个惩戒什么的。
动不动就把生意和个人恩怨揉一起,不符合预期就觉得别人欠你,铁了心的不给人留丝毫余地。
你自己也就算了,你还扛着整个华南的数,今后哪个人敢和你合作,谁还能和你过事儿。
你个二货,就不怕被人惦记,死都不知道怎么死法吗?”
这段话余总说得又快又急,噼里啪啦的声音不像是爆在林烨耳边,倒像是炸在她的心里,瞬间就让她有了血肉模糊的真实疼痛感。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