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愁

林烨并没有留宿广州，这一晚，她心安理得的让通迪的司机加了个夜班把她捎回了深市，紧接着，她便一猛子扎进了科迅营销部。

首当其冲的任务就是配合他们做科技局的产品选型。

表面上，她是代表万通配合原厂去客户那里推销产品的代理商，实际上，她还是代表第三方能从多维度刺探客户情报的“探子”。

可惜，这个项目进行得相当不顺利。

二零一三年三月，春光明媚，万物生长的日子，但对绕着科技局转悠了大半年的一众IT民工来说，春的喜悦没看到，春的愁思倒是添了不少。

项目相关的产品选型搞定了，该沟通的部门主管也都深度沟通完，甚至对科迅有利的招标文件都准备递到招标中心了——

客户的大老板换人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就点在了IT建设上，让所有环伺的厂商、集成商甚至客户内部相关人员都措手不及。

……

三月底的某个周四。

隔着中心商业区的重重人海，挤在车流中的林烨还是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一栋矮楼前的顾心遥。

微卷的长发披肩，贴身的白色真丝衬衣一丝不苟地压在齐膝束腰的西裙里，七寸高跟鞋露出芊细的脚踝。

明明是个俏佳人，可这脸上，却全是心事重重的肃穆。

她在等他们。

“新老板”上任，对科讯明显不热情，不热情分两种：一种是暗示你不够积极主动，努力值必须倍增；一种是暗示下属：我对这家公司没兴趣，你们最好也别感兴趣。

几经试探，他对科迅已然是第二种，顾心遥急需确认那些曾经和她推心置腹的人，现在对科讯还有没有真心。

“天哥”，林烨怼一肘子驾驶位置上的谢天，“看到顾心遥了吗？大美人儿的脸都快愁出褶子了。”

谢天往顾心遥站的方向瞥一眼，抽着眉头回她：

“ 本以为是万事俱备只待春风，哪能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风向骤变，给她呼呼整上了一场肃杀的西北风…

能不发愁吗？换你，不知道得跳脚成啥样。”

林烨叹口气，没再吭声。

……

大路转小巷，再转到四车道的小路，黑色的G55吱溜一声停在了顾心遥面前，林烨推开车门下来：

“顾姐姐，等久了！”

“你能不能穿得像点样子？”

顾心遥是个相当有审美的人，对林烨这种黑衬衣配灰西裤，搭个圆头半跟鞋的装束无法直视。

林烨嘻嘻一笑，站她身旁，吊儿郎当地回她：“我能穿得像个人就行了，再说了，跟你在一起，穿什么也不会有人看我的，我折腾什么劲儿啊！”

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拜倒在了顾心遥的石榴裙下，向来对容貌自信的人，心甘情愿的摆出了狗尾巴草的姿态。

不多时，停好车的谢天扬着他自认邪魅狂拽举世无双的笑脸，翩翩然朝她二人走来。

他抄着手走得悠然，嘈杂的城市街景也一瞬像个优雅的秀场。

“我们公司行走的爱马仕来了，知道啥是爱马仕吗？”

林烨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顾心遥，收获了对方白眼一枚。

林烨不管不顾的继续给她安利：“我们谢公子啊，就是那种明明可以做神仙，却偏偏独爱人间的男人…

我的豪车体验全都有赖于他，什么迈凯轮、GTR限量款、宾利、迈巴赫…”

顾心遥嗤笑一声，打断了她：“他家是开汽修厂的吧？”

林烨讪然笑笑，卖力给谢天正名：“药厂，药厂，他爹财富榜上有名的，正经富二代。”

顾心遥也诧异了，偏头看着林烨问：“那他窝在万通干嘛，这是准备收购做个前期尽调？”

“尽调八年？”林烨摸摸下巴，觉得若真如此，谢天可真够稳重的。

“我在楼上咖啡厅等你们”，眼看着谢天走近，顾心遥准备先一步撤退了。

谢天肤白、唇薄，眼睛长而不细，眼皮耷拉的时候整张脸显得极为冷淡，扯着嘴角笑时，桃花眼含情，满脸都是不正经。

总之，花花公子的软件和硬件条件这哥们儿都兼而有之。

顾心遥对他这一款，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同仇敌忾的抗拒。

……

不过个把小时，两探子也就完成任务回来了。

靠窗的小方桌，不等喝口水润喉，林烨俯身凑近顾心遥，低声道：

“面上都还热情，有个科长还问了一些服务响应上的问题，看不出和之前有态度上的差别。”

如果客户已和别的公司有默契，一定不会再选用和科讯关系密切的AI公司的产品，毕竟在这次投标中数据库是软件部分的“大头”。

不容易控价，就不